哪怕是以朱标的气度,听闻这个消息也瞬间面色苍白。 指着王钺的手指禁不住颤抖,“你,你这狗奴才胡说什么?嘉峪关有二十万大军,还有蓝玉镇守,怎么可能会被攻破?蓝玉不是刚刚才大获全胜吗?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破了?” 王钺满脸凄苦的双手捧起奏报,“是梁国公通过烽火台传来的消息,嘉峪关的确是破了。” 朱标一把将奏报夺过,烽火台传来的消息极为简陋,只有传来的地点和紧急程度。消息的确是从嘉峪关传来的,十烽十炮也就以为着全军覆没! 朱标身子一歪,靠在白玉栏杆上。 “皇爷!”王钺一声惊呼,连忙起身将朱标扶助,怕他摔在地上受伤。 “皇爷保重啊,嘉峪关被破关中就在帖木儿兵锋之下,还请皇上早做准备。” 朱标猛然惊醒过来,深吸口气,沉声道:“对,还有关中百姓,朕还不能倒下。” 说着,又强打起精神独自站立起来,下旨。 “快,传内阁大学士议事!” ...... 哪怕是宫门已关,王钺也顾不得了,拿着朱标的金令强行打开宫门,宣内阁大学士入宫觐见。 齐泰下职之后,换上一身便装,坐上一定普普通通的青色轿子来到青楼,找到老相好萱萱姑娘。 听着萱萱姑娘的曲子,齐泰眼睛微闭,一手在膝盖上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 一个身穿青色绸缎的家仆弓着身子,急匆匆走进来。 齐泰听到动静,眼帘微微抬起,脸色陡然一沉。 “连规矩都不懂了么!” 谁在和美人约会的时候被打扰都不会高兴,齐泰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更是认为是家仆对他的挑衅。 家仆闻言浑身一颤,他可知道府里的手段。向他这样的冒失的后果,不死也要脱层皮。 连忙道:“老爷,宫里来人请老爷立刻入宫!” 齐泰闻言一怔,下意识的道:“这时辰宫门都关了,怎么入宫?” 随后他就想到了什么,脸上禁不住露出一缕喜色,又飞快的收起。 缓缓起身,两手背在身后,板着脸道:“既然是皇上召见,那你还不快去备轿?” “是,老爷!” 在老朱当政的时候,六部尚书走马观花一样换。甚至一部一年可以换几个尚书,也可以空悬数年。 不过朱标继承大统之后,为了稳定的需要,便没有再更换过各部尚书。到现在,除了张紞被处死导致吏部尚书空悬和韩度接任户部之外,其他各部都没有变动。 乾清宫。 等齐泰、陈迪、暴昭、郑赐四人都来了之后,朱标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么晚了,皇上破例将大家找来做什么。 难道就这样看看大家? 越是见朱标如此,齐泰心里越是大喜,拱手装模作样的道:“敢问皇上召臣等前来,有何要事?” 朱标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将奏报重重的仍在御案上。 “嘉峪关......可能被破了......” “什么?嘉峪关被破?皇上,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吗?”郑赐满脸骇然,情不自禁的问道。 朱标点头,“虽然是烽火台传来的消息,但......” 后面的话即便是皇上没说,众人都能够明白。 烽火台的消息虽然不一定详细,但是绝对不会出差错,更加不会假传消息。 这可是要杀头的! 齐泰心里大喜,脸上却是一副悲痛的样子,沉声道:“皇上,臣以为应该追究梁国公蓝玉的罪过。他镇守嘉峪关,嘉峪关失守他应该负全部罪责。” 郑赐当即反对,“齐大人此言不妥吧?现在嘉峪关究竟是怎么失守的尚不清楚,这样就要追究梁国公的罪责,岂不是让人寒心?更何况,现在梁国公还在嘉峪关,即便是要追究也应该调查清楚,等梁国公回京之后再说吧?” 郑赐和韩度关系不错,他知道韩度和蓝玉的关系,自然不愿意看到齐泰落井下石。 再说了,他说的也没错,人都还在前线呢,你就要定人家的罪,难道就不怕人家直接反了? 齐泰却不依不饶,再次说道:“皇上,嘉峪关一旦失守,蓝玉必然逃了。若是等到以后,那还怎么追究他的责任?臣以为,可以先将梁国公府的家眷抓起来下狱,避免他们逃了。若是蓝玉回来也罢,若是不回来正好可以用他们来顶罪!” 蓝玉可是朱标的舅父,别说现在嘉峪关情况不明,就算是蓝玉的责任,朱标也不愿意杀他,更遑论将他的家眷抓起来了。 于是,朱标故意没有理会齐泰,转头朝陈迪问道:“陈爱卿以为如何?” 齐泰颇有信心的看了陈迪一眼,但是陈迪却连忙将目光撇开,这让齐泰原本十分高兴的心,忍不住一怒。 陈迪原本的确的和齐泰走的比较近,但是他和齐泰的关系还没有到张紞那一步。自从张紞被韩度给算计死了之后,陈迪便知道齐泰斗不过韩度,于是连忙疏远了和齐泰的关系。 陈迪想的很清楚,就算是蓝玉罪该万死,但是别忘了还有韩度在呢。若是他现在对蓝玉落井下石,那韩度会怎么看? 不得不说,自从张紞那件事之后,陈迪是有些怕韩度的。 别看韩度现在不在朝中,但他难道会永远都不回来?韩度毕竟是首辅大学士,一旦重新回到内阁,今天对蓝玉落井下石的人,统统都会遭到韩度的报复。 陈迪衡量了一番,道:“皇上,嘉峪关情况不明,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大军前往探明帖木儿人的动向以及嘉峪关的具体情况。” 朱标凝重点头,“陈爱卿此乃老成谋国之言,传旨五军都督府,命耿炳文带五万京营即刻前往兰州查探帖木儿动向。” 调兵遣将之事,朱标一言而决,通过五军都督府就完成了,根本不需要征询内阁的意见。 而且朱标征调耿炳文前去兰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耿炳文善守之名天下皆知,若是帖木儿大军真的长驱直入,他凭借兰州城也能够将其挡住。 “另外,立刻传旨出海,命韩度火速回京!” 齐泰闻言,心里猛烈的跳动几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即便是他在韩度出海之后,代管内阁这么久,在皇上心里的分量,还是不如韩度。 ...... 努斯拉托·库要塞。 攻破要塞,韩度也是损失巨大。倭奴兵只剩下三万,就连明军也损失了近万人,韩度不得不下令休整。 而让韩度更加遗憾的是,沙哈鲁又逃了。这家伙简直就是数兔子的,接连两次都被他从自己手里逃走。 努斯拉托·库要塞失守,它后面的巴里黑城便被轻而易举的攻下。 韩度正在看着地图,简陋的地图上巴里黑城之后,便是帖木儿帝国的都城撒马尔罕。 但是从地图上看去,巴里黑城和撒马尔罕之间最少也有千里之遥。 这千里之地可不好走啊。 韩度攻破赫拉特城所获丰厚,但是努斯拉托·库要塞却是一无所获,哪怕是巴里黑城也没有收获多少东西。 尤其是最为重要的粮食,在努斯拉托·库要塞耗了几个月,原本充足的粮食现在已经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原本以为攻陷巴里黑城可以补充一些,但或许巴里黑城的粮食早就被沙哈鲁收刮到努斯拉托·库要塞了吧。 正当韩度苦恼不已的时候,何荣走了进来。 “公爷,大事不好。” “又怎么了?”韩度心情十分烦躁,听到何荣的话之后更加烦躁。 何荣连忙回道:“倭奴兵闹起来了。” 韩度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厌恶,不耐烦的道:“他们闹什么?” 何荣想要解释,却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韩度见了,直起身来,叹道:“算了,带本公去看看。” “是。” 韩度来到倭奴兵营,刚刚走到外面便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一片。 等韩度面无表情的背着手踏进去,喧闹之声戛然而止,所有倭奴兵的目光都聚焦在韩度身上,但是却再也没有一个敢出声。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走上高台。 淡淡的目光扫了鸦雀无声的倭奴兵一眼,沉声问道:“闹腾啊,怎么不继续闹了?” 这些倭奴是明军或抓或买弄到天方去挖运河的,但凡是不听话的刺头,早就被扔进海里喂鱼,或者是被沉重的劳役给累死了。 能够活到现在的倭奴,都是膝盖软任劳任怨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看到韩度,便吓得不敢出声。ъìQυGΕtV.℃ǒΜ 至于他们为何敢闹起来,不过是一时的血勇之气罢了。 一个倭奴兵压抑不住抬头,望向韩度道:“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们不是在闹事,我们想要得到公爵阁下兑现承诺。” “什么承诺?”韩度瞥了此人一眼,语气平静的问道。 倭奴兵听了,顿时又冒出一阵哗然。 “肃静!”有韩度在一旁,看守的明军不会有丝毫顾忌。 等喧哗声平静下来,那倭奴兵又道:“公爷承诺我们,先蹬城头者封千户,不知道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