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头下步是可是打算去徐大堡?” 丁毅也没回应,只是反问:“张总旗有什么想法?” 张经没有犹豫:“徐大堡若是没被攻破,当然去徐大堡,要是被攻破了,咱们就去海上,那边有小海山岛,可以暂时容身。” 丁毅不动声色:“张总旗为何一定要先去徐大堡?” 以他之前对张经的了解,这家伙出名的张跑跑,知道鞑子要攻堡,还里肯去自动送死。 之前张经不肯讲,眼下终于说了出来。 “其实徐大堡现在防守官张成,是俺的大伯。” 合着这张成与张经的父亲是亲兄弟,但这不是张经要投靠他的原因,张成原是觉华岛的守军。 觉华岛悬于辽西海湾中,距岸18里,离宁远30里,居东西海陆中逵,扼辽西水陆两津。 觉华岛可为岛上要港,出入海岛咽喉,明军军用粮料,储之海岛,使之成为明军的一个囤积粮料的基地。 当年孙承宗既经营宁远城之筑城与戍守,又经营觉华岛之囤粮与舟师。 在孙承宗出关前,大明又在觉华岛派驻水师,张成就是当年上岛的水师一部。 因这些原因,觉华岛成为后金的眼中剌,亦是明军和后金的必争之地。 天启六年(1626年)老奴率后金八旗六万大军进攻宁辽,被袁崇焕以红夷大炮击退。兵败宁远。 老奴不甘,在正月二十五日夜,后金一面派兵继续猛攻宁远,一面将主力转移到距离觉华岛最近的龙宫寺。 后金军进攻时正值隆冬,海面被封,26日,后金以骑兵履冰过海,突然进攻,大破觉华岛。 岛破之后,岛上明军7000余名和商民7000余丁口都被后金军全部屠杀,粮料8万余石被掠走,船2000余艘被后金军焚烧,主岛作为明朝关外的后勤基地也被后金军摧毁。 后金军阵亡269人,且回去没多久,老奴就死了,袁崇焕因此报到朝庭,称之为大捷,宁远大捷,明朝上下举国欢腾,却没人想到觉华岛惨死的一万多军民。 当晚惨败,张成带人率战船一艘商船两艘,连夜突围,其子撤退不及,死于岛上。 他率着三艘船在黑暗中逃亡,慌不择路,逃到了连云岛。 连云岛地处关宁和东江军交界处,很快他从东江军毛文龙处得到消息,后金兵退。 原本他想带人回到宁远,后朝庭下旨,因前方各堡损失惨重,让他带兵就地就近驻地。 因为这堡比较大,以前驻守武官都是操守级“相当于守备级”,但张成兵马比较少,只有两百多人,所以只充任防守官。 说到这里张经低声对丁毅道:“俺大伯手上有三艘船,若是不敌,当可从海上避走。” 丁毅大震,终于知道这张经为啥一定要去徐大堡。 小小的徐大堡防守官,居然有三艘船在手上,朝庭不管不问吗? “两艘是商船,朝庭管不着,再说,不让我大伯回来,原地驻守,上面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成儿子战死在岛上,还保存了朝庭唯一岛上的战船,原本是有功的。 但朝庭不但没升他的官,还让他原地驻守,已是对不起他。 所以这些年来,张成占据着三船,驻守徐大堡,朝中也无人问津。 丁毅心中震动,这张成是有点本事的人,当年冰封,觉华岛2000余船都开不起来,就他能带着三艘船跑掉了。 再从他这次下令坚壁清野就知道,比起他们大兴堡的防守官,不知强了多少倍。 而且手上有船,正中丁毅的下怀。 他一脸愧疚,柔声道:“没想到,张总旗还是英雄之后,之前丁毅多多失礼了。”做势要拜。 “不敢不敢。”张经赶紧扶住丁毅,丁毅也顺势未拜。 两人双手紧握,如遇知已。 “张总旗,伯父以身力战,为国失子,更在前方驻守墩堡,抵抗鞑子,正是我辈仰慕的英雄人物,当与张总旗,齐赴徐大堡,援助伯父。” “好。”张经大笑,用力握了下丁毅的手:“你我今后,就如兄弟,当是一家人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刚刚有什么不快,俱在这会烟消云散。 两人回到院中时,院中也正有人在争吵:“老魏你刚才半天才打铳,差点害死丁头知道不?丁头要伤了,俺弄死你。” 宋飞对着魏继业骂骂咧咧,当时下面激战,上面赵大山和姚新汉枪铳齐鸣,帮着他们,接着马跃受伤,姚新汉拿弓再射,两人几波箭势,压住了院中后金军的反抗,这才让他们以最小的伤亡获的大胜。 事后宋飞才知道,魏继业瞄了半天才开一枪,还好打中了。 魏继业脸色通红:“那三眼铳打完,全是白烟,我那看的清,再说,那白甲鞑子凶猛如虎,又快又狠,和兄弟们缠在一起,我没有把握不敢轻易开枪啊。” “哈哈哈。”丁毅大笑,迎过去,双手同时揽住两人的肩膀:“别吵,此战过后,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生死与共的兄弟? 院中诸人听着,个个心神大震,好多人神色动容。 “魏继业,你救了我,我丁毅,这辈子都不会忘。”丁毅又重重拍着他胸口。 接着又拍了拍宋飞,当时宋飞也是第一时间冲过来。 魏继业兴奋的脸色通红,挺着胸膛,激动道:“这是应该的,要没有丁头,那有我现在。” 宋飞也是重重的点头,没有丁毅,他们都没不到现在。 “头,人都到齐了。”赵大山咧着嘴从后面走过来。 活着的所有人,收拾完东西,已经全部聚齐。 大伙都眼睁睁看着丁毅。 丁毅一个个看去,最后眼光锁定在那姓李的夜不收身上,丁毅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姓李的脸色大变,眼神躲闪。 “李兄弟,你可有什么话,要交代的?”丁毅不动声色,冷然道。 嘶,全场一愣,齐刷刷的目光看向姓李的。 这家伙也干脆,没有犹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丁头,俺错了,俺知道错了,俺不该后退的。” 说罢嚎啕大哭,倒头就拜。 “当年萨尔浒一战,明军被斩四万五千余人。”丁毅环顾四周,厉声道:“然真正血战而亡,不到十分之三,有七成损失,是战败溃散,奔相逃命被追杀造成。” “战场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处炸营,可损全军,一人动摇,可失军心。” 丁毅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凌厉,最后几乎是大喊出来:“你一人逃命,可想到会连累所有兄弟?” “刚才若是张经学你,若是宋飞如你,只要再有一人退后,今天我们,全部都要被杀殆尽。” “你---你对的起那几个血战而死的兄弟吗?” 丁毅真是涛天的愤怒,刚才要不是张经顶住,宋飞顶住,两人只有再有一个后退,他们肯定要全军崩溃。 就因为姓李的一个人逃,这场大胜,差点变成惨败。 十几人的战斗就如此,要是千人万人的大战役还得了? 一处崩溃,简直可以害死千军万马。 “对不起--”姓李的还要哭叫。 “扑哧”宋飞站在他身后,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头颅。 “临阵后退者,斩。”宋飞扬刀大喊。 全场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