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扎巴居然醒了。 代善亲自去了扎巴家里。 这件事,哈齐索和梅拔都把责任推在扎巴身上,但扎巴也确实有错,因为强攻徐大堡,是他的命令,皇太极知道后,是要斩扎巴的。 皇太极要斩他,代善力保,必竟是自己小舅子。 因为要准备攻伐明国,皇太极也不想节外生枝,搞的内部不和,最终是把扎巴降回白甲兵。 扎巴听了又气又怒:“我中箭之后,亦是让梅拔他们再攻的。” 代善白了他一眼,但他姐姐就在身边,只好安慰他:“咱们正红旗,才二十五个牛录。” “你,太冲动了。” 扎巴一愣,顿时就知道了代善的心意。 他心中不由悲愤,咱们大金八旗,如果个个都想着保存实力,如何攻灭大明? 他实在不甘心,终于还是道:“额附。” 他平时都不敢叫额附,这会叫姐夫,已然明显,要说十分重要的事。 代善一脸正色看着他。 扎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跪下,语重心长的道:“我一生与明军征战,所见明军守将,唯丁毅与众不同。” “此人不除,将来必是我大金心腹大患。” “我求带兵,再攻徐大堡。”扎巴说的咬牙切齿。 代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咱大金的心腹大患几时轮到一个明军小小防守官? 这扎巴还是不行,才打一个败仗,就受不了了。 “我明白了,你好好养伤,我自有主张。”代善随便应付了下,带着扎巴姐姐便离去。 扎巴看着他应付的表情,知道怕是自己的话完全没起效果。 他失望的坐在床头,脸色灰败。 --- 五月十二日,袁崇焕由宁远出海,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尚方宝剑,并上报皇帝,崇祯的批复很平淡:“知道了。” 或许他当时真没想到袁崇焕会干点啥。 五月十二日下午,丁毅的船也到了旅顺。 眼下辽东的情况挺不乐观,后金占据辽东大部,明军只占了沿海的几座城堡和岛屿。 而旅顺南接登莱海防,西卫京津门户,东联外援朝鲜,北防南下的后金,对明朝,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对后金来说,只要能攻占旅顺,可以解除入关的后顾之忧,所以这是双方势在必争的战略要地。 从1621年到1625年间,后金兵三次攻击旅顺,前两次无功而返,只到第三次(1625年),以精兵六千,猛攻旅顺,终于大破明军。 守将张盘及部下,全部被杀。 但当时毛文龙就在皮岛,后金军又无水军,怕被毛攻其侧背,掠走财物后,摧毁城垣而退。 经过这几年明军的建设,旅顺又恢复了往日的元气。 丁毅登陆的地方是双岛,距离旅顺口陆路十八里,水路四十里。 驻守在这里的是旅顺游击毛永义。 这里的码头比较简陋,最多只能同时接岸两艘船。 丁毅的宁远号先靠岸,远远就看到岸边东倒西歪的站着很多明军,还有部份明军甚至坐在地上。 这些明军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看起来和难民似的。 看到有船进巷,好多明军纷纷起身,眺望船上,指指点点。 宋飞等人这会都站在丁毅身后,大家看到这东江军,再看看自己,不由大笑。 “俺们现在,才像是官军呐。”宋飞得意笑道。 他们这次大败后金军,得到衣甲无数,几乎每个人都最少分到一套棉甲,很多将领都拿到了锁甲,甚至铁甲。 丁毅手下的这些兵,现在是鸟枪换炮,加上打过血战之后,精气神也不一样,穿上衣甲,浑然如精兵一般。 这下对比东江军,丁毅这边就像精锐官军,东江军就是难民似的。 丁毅没理宋飞,因为他有点晕船,船上也有少量官兵晕船,必竟有人是第一次坐船。 换成是丁毅,手上有三只船的话,肯定会让所有战兵轮流出海,磨练一番。 他回过头,缓缓道:“让晕船的兄弟先下去。” “诺。” 等船靠岸,丁毅的兵马乱哄哄的一涌而下,大伙争先恐吓,张经等人叫都叫不住。 丁毅看的摇头,只想尽快能稳定下来,可以好好练兵。 等他下船,船边已经有个三十多岁的东江兵带着几个亲兵家丁在等他。 双方很快会面。 这人叫毛信,旅顺游击毛永义的部将,是个千总。 丁毅是守备,对方千总,级别上差不多。 “丁守备,俺奉命前来迎接,你们的营房已经准好了,暂时驻守在双岛东侧大营,俺们东江简陋,条件不好,还请丁守备多多包涵。” 这人说话语气客气,但表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明显是有点排斥丁毅的。 特别他的手下兵士们,看到丁毅的兵甲,几乎人人带甲,兵器精锐,很是恼火。 大伙都是大明的官兵,为啥你们像京营精锐,俺们就像难民似的? 丁毅二话不说,上前一抱搂住毛信的肩膀,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道。 “毛大哥你客气了,是咱们打扰了东江的兄弟,但军令如山,咱们也听命行事。” 毛信被他搂着不习惯,但情不自禁,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听。 正要挣扎出来,突然就见丁毅一手已经塞到他怀中。 特娘的,毛信瞪着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按说丁毅是跟着袁督师来的,算是上官,一般下面的将官们,拍他们马屁还不及,那有像丁毅这样塞银票给他们的。 顿时,他身体没再挣扎,只感觉丁毅搂的他更紧了。 “咱们初来乍到,对旅顺也是不熟,若是将来有失礼的地方,毛大哥你多多包涵才是。” 毛信他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刚刚看的可清楚了,那最少是张五十的银票。 只见他咧着嘴大笑:“丁兄弟这话说的,都是同僚兄弟,当相互扶持,你回营后看看,还需要什么,和兄弟说,俺马上安排。” “毛大哥晚上有没有空,叫些兄弟,一起喝个酒?”丁毅干脆道。 “好。”毛信差点就说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今个当值,以后再约吧。” 他眼珠转转,袁督师和毛大帅不合,大伙都知道,他那敢私下和丁毅喝酒。 “行,那咱们改日再约。”丁毅回头看向赵大山。 赵大山手上捧着一件精致的棉甲。 “初次见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毛大哥,希望将来有机会,和你一起杀鞑子。”丁毅把棉甲递到他手上。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哟。”毛信止不住的大笑,心花怒放收起这件棉甲。 后金军在盛京有几十里长的匠铺,每件棉甲都是精打细做,比起明朝的棉甲还要好。 他越看丁毅越是顺眼,但又不是很会说话,重重拍了拍丁毅肩膀:“好兄弟。” 两人相视大笑。 分手之际,宋飞,赵大山,张经等丁毅的跟随,纷纷低头抱拳:“毛千总慢走。” 毛信哈哈大笑,走了没多久,回头就骂身边的跟随:“你们几个蠢货,看看丁兄弟的家丁,也不知道向丁守备问好,俺的颜面被你们丢光了。” 家丁们面面相觑,被骂的也不敢哼声。 等丁毅带着人马赶到双岛东侧大营,才知道这边是有多简陋。 “特娘的,棉甲白送啦。”宋飞破口大骂。 这那里算是营房,一幢完整的房子都没有。 地上全是杂草,四周还有很多树木,成片的空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放眼望去,数百米内就十几幢土泥房子,而且大部份都崩塌了。 这要是下雨天的话,根本没法住。 丁毅看了也是头大,但眼下却是没办法。 好在现场就有树木,当即叫人砍树伐木,做起扎栏,先把营地围起来。 好在半个时辰不到,两队东江兵过来,还推来几车物资。 领头的说是毛信让人送来的。 大伙一看,居然是些简易的帐篷,不由大喜。 “特娘的。”宋飞不得不服:“丁大人每次送银,总是对的。” 众将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