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怒,下旨彻查。 登莱巡抚刘元和当地锦衣卫很快联合答复,无中生有的事,东江水师积弱多年,当年打孔有德都费劲,那能越洋千里去日本国? 东江水师战船不到三四十艘,且都是多年失修的旧船,只能近海巡战,越千里伐敌国?怕不是天书吧。 朝中议论纷纷,好像很有道理,当年孔有德兵乱,山东各地水师围剿孔有德,都没留下孔有德,你还能千里跑去打日本? 崇祯当时头很大,沉默不语。 事后,崇祯单独密召骆养性。 一见面,崇祯就破口大骂,从孔有德兵乱到现在,让你安排人手去旅顺,去皮岛,这都一年多了,你在干什么? 骆养性赶紧趴伏在地,痛哭道:“臣有罪,臣尽力了呐。” 他接着哭道,眼下锦衣卫有十二人在旅顺和皮岛,暂未发现丁毅有什么不对。 崇祯听到这话很是意外,他抬头深深看了眼骆养性。 以前骆养性最喜欢说丁毅坏话,自从温体仁死后,骆养性好像收敛了很多,态度截然不同,这次他下旨彻查出兵日本国之事,锦衣卫和刘元同时上书说无中生有。 崇祯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得重用骆养性,满朝文武,也就骆最听他的话。 他稍微平复了回心情,重新又问:“举兵打日本国的,到底是谁?” 骆养性趴在地上,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当是后金。” “。。”崇祯瞪着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定是孔有德那斯,带原东江水师去攻打日本,以明军名义,挑拔日本与我朝之间的关系,后金鞑子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崇祯沉默了片刻,也没说什么,很快挥挥手,示意骆养性离开。 骆养性满头大汗离开皇宫,走出宫门时,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百般滋味。 他当然巴不得崇祯立马斩了丁毅才好,但眼下,实在不是机会。 以他对崇祯的了解,那怕自己告诉崇祯,打日本的就是丁毅,崇祯也不敢召丁毅进京问质,更不敢派人去抓。 丁毅现在和祖大寿一样,已经成为一方兵头,只要他不进京,崇祯皇帝,大明皇朝完全拿他没办法,还得迁就他。 崇祯想必也知道这个问题,他也怕想派御史去查,又怕真查到是丁毅干的,患得患失,很是为难。 袁崇焕死后,祖大寿立刻就跑了,之后崇祯三番两次宣他入京,他就是不来,朝廷和崇祯的颜面,已经全无。 这要和丁毅再捅翻了脸,是宣他入京好,还是不宣的好?是下旨问罪好,还是当不知道好? 宣了他,不入京又如何是好? 崇祯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在这事情上,他宁愿有人来催眠自己,这不是丁毅干的。 下面的人都不懂崇祯心意,有人说不是,有人非要说是。 所以崇祯只能找来骆养性。 骆养性当然知道崇祯是什么意思,果断说不是。 立马就帮崇祯解决这个问题了。 但骆养性今天肯这样说,除了帮崇祯解决问题之外,也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去年8月,有海阳所总旗(陈济民手下)来京城,密报陈济民在海阳所被架空,下面的兵士俱不听他的命令。 这总旗上报完后,就回到旅店,当时这事报的是兵部,因为下面的卫所也是归兵部管。 兵部得到消息后,也没表态,毕竟这种事在明末很多地方都存在。 各地卫所都有老牌的实力千户百户,往往新调的都不待见。 而登莱又是营兵转驻,朝廷调了丁毅的人,丁毅的人架空朝廷的人也是正常。 兵部正想着怎么安抚海阳所的卫所兵呢。 突然那总旗被人杀死在旅店,从现场来看,好像是劫财杀人。 骆养性第一时间就觉的这事没这么简单。 但这时京城又发生了大事,大伙很快遗忘了这总旗的死。 那就是8月份的鸡蛋案。 鸡蛋案死了当朝首辅,骆养性忙的鸡飞狗跳,这件事当时就没空管了。 等鸡蛋案过去之后。 他才决定派锦衣卫百户肖荣去海阳所调查。 到去年11月底,肖荣从山东逃回京城,第一时间向骆养性汇报。 海阳所朝廷核兵两百六,丁毅在那练了一千多人,且私自分田,囤田养兵。 骆养性当时听了很郁闷,这事有点不好说。 因为丁毅部下,是以囤田养民的名义,道理和法理上都是说的通的。 登莱兵乱,十室九空,朝廷也在往登莱移民,鼓励当地人囤田居留。 骆养性思来想去,便打算招来肖荣再问问,丁毅那边有打造兵器吗?如果能抓到私造兵器的实证,这事就好办了。 结果他的人刚去旅店,发现那百户已经被人杀死在家里,听到消息时,骆养性当时很生气。 但等到他在现场看过之后,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差点魂飞天外。 因为这肖百户死亡的样子,和温体仁一模一样。 丁毅这狗东西无法无天了? 骆养性当初在街头被人暗杀,差点死了,就已经知道丁毅无法无天。 但在看到肖荣被杀之后,更加感觉到丁毅的无法无天。 此时他已经肯定,温体仁就是丁毅杀的。 陈济民手下总旗也是丁毅杀的。 肖荣也是丁毅杀的。 并且丁毅摆明着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我杀你,你骆养性也小心点。 骆养性天天进出带十几二十几个人,但今天知道温体仁都是丁毅杀的,终于害怕了。 这家伙是疯子啊。 所以这次崇祯再问骆养性时,骆养性居然不敢再说丁毅坏话。 从皇宫出来,骆养性看到门外站着一队锦衣卫,足足有二十个。 温和肖死后,骆养性出门带的人越来越多。 守卫皇宫的禁卫们看着骆养性的目光都很奇怪,骆养性脸皮也厚,深深一个呼吸,挥手道:“走。” 招呼众人跟着他往回走。 众锦衣卫纷纷跟上,把他团团包围,路上不时遇到熟人,官员,有人向他打招呼,也有人鄙视的看向他。 他神色自若,昂首挺胸,走着走着,突然心中悲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