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律微愣,赶紧低下头。 但不知不觉的,好像有个声音在他心里叫道,硕讬已经不是你主子了,你比他能打,你才是把总。 他的内心,顿时天人交织起来。 硕讬不动声色, 缓缓道:“木律你身手了得,一会一定要争取当上把总,做领军可以命令别人,总比让别人命令咱们好。” 木律心中一惊,赶紧道:“主子永远是奴才的主子--” “木律啊。”硕讬轻轻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我都是阶下囚,现在那还有什么主子奴才,咱们都是明人的奴才。” “你我,当是兄弟一样,你身手比我好,将来可以照顾我才是。” “不敢不敢。”木律嘴上说不敢,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但说实话,大伙在船上关了这么久,个个都是营养不良,有气无力,才吃了一顿,也没恢复多少。 半个时辰后,好多人报名要选拔。 仅白甲就有三个,且都是木律认识的人。 木律厉声道,你们让让主子,硕讬贝子在, 让他当把总。 对面有人直接冷笑,现在那还有主子奴才,他和咱们一样是明人的俘虏。 硕讬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接着众人就和耍猴似的,在明人面前, 拳打脚踢,决出胜负。 最后反而是另一个清兵白甲多琪夺了头名, 当了把总。 多琪很高兴,在明军指引来,选了一个木屋单人间。 木律做了副把总,另有一个蒙古人布勒为副把总。 木律被明人带到一个木屋里,一进去就喜欢上了。 里面一应俱全,有床,桌,凳,还有辅房,各种器具也全。 反而是那些帐蓬,里面啥都没有,空空荡荡,而且十人一座。 原本他想占到屋子后再让给主子硕讬,但对比了一下后,他静静站在屋子里,突然有点不想让了。 这让他睡在帐蓬里,和九个人挤在一起,那能过啊。 外面硕讬也算不错,必竟曾经是贝子,认识他的人不敢太过份,最后弄了个什长,五人一间屋。 事后,木律找到硕讬,假意道:“主子,不如我们换下,我去和兄弟们睡。” 硕讬一脸笑意,拍拍他肩膀:“不用了,让明人发现,怕找我们麻烦,这样挺好的,有木屋睡,就算不错了。” 硕讬表情在笑,心中恼火无比。 到了大员才几个时辰,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木律等亲信奴才们开始不尊重自己。 明人的这招数真是阴险,正在逐步在离间他们主仆的心。 不但是他硕讬,很多营中原先的贵族,到了这里后,都慢慢被感受到明人的阴险。 当晚,有明人来发放物资。 把总有少量的盐和糖,茶叶等,把总以下无茶叶,队长更少,什长还要少,普通军士没有。 明人还称,第一个月会发,以后不发了,只有战功能得到赏赐,战功还能换到布,棉,绸,各种物资,甚至女人。 大家都几个月没有碰女人,有人听到女人两个字脸都青了。 木律事后送了点茶叶给硕讬,硕讬心情更加的复杂。 次日吃早饭,各级军官的早餐也不一样,把总的包子都多两个。 到吃午饭晚饭更是,俱有差距,军官有肉,官越大,肉越多。 军士们都在私下发牢骚,纷纷表示要争取晋升,当军官。 而军官们的待遇被他们眼红,私底下都在骂军官们。 木律开始几天,每天都会让个肉包子给硕讬吃。 但连着几天之后,有次硕讬随口说句不用了,我自己够吃,结果木律真的不再给。 其余的几个奴才都开始私下在硕讬面前大骂木律,硕讬也不生气,安抚大伙,现在都是兄弟,没事没事。 他们休整了大概有五天,一个个终于有点恢复,生龙活虎。 这天,明军有人过来,吹号集结,说准备一下,明早出发,打熟番。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被号角集合,然后排队出营。 营门口有人在发放武器。 此时硕讬发现,四周全是身穿黑衣的女真兵和蒙古兵还有少量汉军,几乎没什么明军。 “穆图。”木律他们发现了领头发兵器的,居然是他们熟悉的穆图。 木律以前和穆图关系也不错,他和硕讬兴冲冲过去叫了声。 不料穆图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后,点了点:“你们也来了,很好。” “。。”木律,硕讬。 “你家主子鳌拜呢?”硕讬问。 “鳌拜现在是咱们20营游击,今天你们会见到,一起打大肚社。”穆图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是威严,后来硕讬他们才知道,现在他是明军千总,位高权重。 他们这一局,就归穆图管。 看着穆图对自己的态度,硕讬就觉的穆图已经被明人驯服,一心替明人办事,不由心中有点担心。 此时四周站着的都是比他们先来的后金和蒙古人,这些人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很多人好像已然认命,都一脸严肃的帮明人干事,看到他们这些同族,并没有显示多么亲热。 多琪他们这局人马拿了兵器后,就跟着穆图往北而去。 这时好多清兵围到硕讬身边。 他们有了兵器,很多人就想杀出去。 “先不要慌。”硕讬沉声道:“这里人生地不熟,那丁毅又很阴险,那这么容易让咱们逃走?” “而且我看这穆图的兵马,虽然全是咱们女真人和蒙古人,要是咱们反抗,他们可能,第一时间反过来杀咱们。” 众人想想,再看看,好像真有这可能。 穆图的兵马,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似乎防着他们一手。 而且他们这波新来的没有被发到弓箭,但穆图的那边,最少有五十名弓箭手。 眼下那些弓箭手都远远注视着他们,很多人甚至把箭搭在上面。 硕讬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波人要是敢杀出去,穆图的人肯定会向他们动手。 这该死的丁毅怎么驯的?汉军到我们到大清都没这么忠诚。 穆图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一条忠于明人的狗。 当下硕讬稳住身边兄弟,示意大伙不要急,看看再说。 不一会,他们又遇到巴托,带着人在接应他们。 这下穆图那边就有五六百人,人数比他们还多,硕讬等人更不敢动。 而且他看看四周,他们这波刚来的,大部份人都不敢动。 因为必竟大伙刚到一个新地方,现在两眼一抹黑,连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谁敢擅自拿兵器杀出去。 而且这种事没人带头,也没人敢干。 硕讬试着和多琪聊了几句,多琪也道:“稍安匆燥,咱们现在,什么也不清楚。” 态度有点敷衍。 多琪之前顶撞了硕讬,眼下让他拿兵器杀出去,显然有点不合理。 他不怕出去之后,硕讬拿他问罪? 好在没多久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鳌拜。 鳌拜居然有穿着一身锁甲,也是所有降军中唯一带着甲和少数有战马的。 他身后密密麻麻带着大量的兵马,九成是女真和蒙古人,有少量的汉军。 另边上还有几百个荷兰枪手。 总兵马差不多接近两千人。 除了战兵,另有番人番妇一千,带着大量马骡,拖着各种车子,带着他们的粮草。 鳌拜之前有三千人马,这一年里不停的和大肚社打,人马越打越少,好在丁毅也不时替他补充,基本都是汉军和蒙古,女真人这三种。 现在还有两千人左右,加上最近刚到的,又补到三千人。 “硕讬贝勒”鳌拜看到硕讬,慌忙从马上跳下,硕讬早被消了贝勒爵位,他叫贝勒也是以示尊重。 只见鳌拜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硕讬面前。 两人双手互持,鳌拜眼睛都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硕讬立马就看出来,鳌拜心里,还是向着大清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