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鳌拜带领三千战兵,五百跟役(后勤番人)来到新厝山以西,距离新厝山不到五里,另有五百辅兵跟役番人远远跟在他们数里外。 这边属于后世云林县,再往北不远就算进入南投县境内。 这时硕讬发现军中跟役开始向他们发放药物,他问了鳌拜才知道, 这边山地有漳气,番人又用毒镖毒箭,这些药物都是可以驱毒的,有随身带着,有内服。 发放药物,意味着很可能会提前接触敌军,此时前方哨骑都开始四下游荡, 牵狗的兵士们也逐渐拉开与大部的距离,警戒线越来越长,保证大部不被袭击。 20日,他们来到小黄山以西。 这时前面哨骑回应,遇到了番人的哨队,有个蒙古兵还被毒箭射中。 鳌拜当即下令,全军附近驻防,驻防位置,大概正好在后世的林内公园。 这边东侧是山,西面是平原,全军靠山而驻,西面视线宽阔,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很快有荷兰军官过来问,为什么不继续前进了? 鳌拜道,前面发现了番人,怕被埋伏, 先派哨骑和狗去探探再说,也不急于一时。 或者引番人来攻,可以逸待劳。 荷兰军官也没说什么,嘴里嘀咕了几声,转身就走。 打发了荷兰人后,鳌拜身边的亲信都围过来问,到底什么时候动手?因为到现在为止,鳌拜也没说详细的计划,大伙只是知道他和阿德狗让有联系。 鳌拜嘿嘿一笑,别慌,马上就见分晓。 当天,哨骑不停回来,说有大股番人逼近,鳌拜让人在西侧大做工事,挖坑竖栅,防备番人。 看起来,鳌拜准备在这边和番人打一场防守战。 到下午大概两三点钟,终于,远处的北面路上黑压压的出现一大波番人兵马。 番人从北部而来,然后先把他们西面的路给堵住,将他们团团包围在原地,初看过去,最少有五千兵马。 鳌拜营中也纷纷行动,弓箭手,和荷兰火枪兵成队成队的站在西面。 荷兰火枪兵在最前,后面是弓箭手,最后面是其他步营,五百跟役则在大军最南侧。 硕讬站在鳌拜身边,看看四周,突然发现身后山上是个问题,若有番兵埋伏在山上,在他们与西侧北侧番兵大战时,东侧山上如果突然有番兵冲出来,鳌拜这边,必然大败。 因为鳌拜都没有设立任何防守。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番人们率先开始进攻,他们居然还在敲着战鼓,咚咚咚的战鼓声中,大波番人举着简易的盾墙,长矛,刀斧冲向他们。 硕讬惊讶的看着,对面几乎没几个穿着完整的衣服,大部份都是包裹着兽皮,也有少量是布衣,铠甲什么完全没有。 兵器也很简单,木制长矛,矛头可能是兽骨,石头打磨,难得有少量的铁器。 刀斧亦是如此,简直就和当年他们在深山老林抓的生女真没有区别。 这样的番人来冲阵,不是必死? 果然。 荷兰火枪兵率先开打。 砰砰砰,火绳枪一通打过去,对面人仰马翻,各种惨叫,番人冲的快退的快。 第一波冲上来上千人,被荷兰兵一通火枪打倒上百,余下的人纷纷怪叫着后退。 哇吼,这边荷兰人和鳌拜的兵马都在大笑,怪叫。 不堪一击啊,硕讬发现在野战时,番人是不堪一击的。 但据鳌拜说,这些年他们与番人大战,也损失惨重,就是番人会利用山地战,丛林战来消耗他们。 今天来过野战,肯定是有问题的。 番人一战就退,这边陷入狂欢,各部都是洋洋得意。他们打不过明军,打起这些番人来,特别来劲。 此时穆图提议,为什么不攻?咱们应该称势杀出去,野战之中,番人定然不是咱们对手。 鳌拜道,不知番人有多少兵马,有没有埋伏。 穆图道,西边平原,一目了然,不攻北边,也可以攻西边。 鳌拜大怒,我是主将,还是你是主将? 穆图只好不言。 接着番人过了一段时间后又来攻,每次都被荷兰火枪兵打退,其他人都干看着。 但番人每过半个,或一个时辰来攻下,被打就退。 转眼间,天慢慢黑了下来。 此时鳌拜下令在南北挖坑,其实是防止等会明军溃败往南北逃。 等天色微黑后,鳌拜回到营帐,召集了心腹们。 心腹们磨拳擦脚,一个个表情激动,似乎也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硕讬也强烈感觉到暴风雨来前的安静。 “今天晚上,番人会来袭营。”鳌拜开口道:“以火光为号” 众人一脸激动,看向鳌拜。 “我已经准备了白布,到时命咱们的兄弟,将白布包扎于左臂。”鳌拜又道。 众人纷纷点头。 索真道:“主子,那荷兰兵守在最前,怕不好办?” “没事,我会召来荷兰主将,穆图他们,直接在营中斩杀。” “突不律会带人袭杀荷兰火枪兵。” “硕讬贝勒。”鳌拜这时转向硕讬。 “你说。”硕讬激动道。 “到时你带你的人去东面,东南山上会有番人下来,若有本营的人阻拦,你们杀之。” 硕讬果然点头,没问题。 果然,番人在山里是埋伏着人的。 这鳌拜真是好算计,到时西面东南,都是番人冲营,营中必然大乱,他再先杀了穆图等向着明军的军官们,整个营中就没什么抵抗。 终于能获得自由了吗?硕讬想到这里,不禁暗暗激动。 “过了今天,咱们就是龙归大海,自由自在,从此,再也不受明人的欺辱和压迫。”鳌拜此时厉声道:“诸位,大金万岁。” “大金万岁。”众人激动的大喊。 不多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但营中到处点着篝火,把整个大营点的通亮,鳌拜对下面说,这是要防止敌人夜间袭营。 大概到了晚上现代时间七点左右,鳌拜突然召集诸将开会。 很快,荷兰四个指挥官,千总穆图,千总蒙古人木默,另有几个穆图木默手下的把总,共十一人来到营中。 鳌拜这营帐也是临时搭的,不是很大,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很是拥挤。 突不律等鳌拜的心腹们都挤在他们身后。 “鳌拜,这么晚召我们何事?”穆图不满的道。 鳌拜阴着脸看着他,这穆图当年就是他手下一个奴才,天天对他低眉顺眼,像条狗一样,自从到了大员,就开始拼命为明军做事,每战都身先士卒,多次立下大功,目前已升任千总,地位仅在他之下,对他也越来越不恭敬。 鳌拜双眼微闭,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一吐胸中的郁闷。 他缓缓道:“当年,你阿玛求我,带你出征,并投入了我镶黄旗下。” 穆图脸色微变,眼神开始躲闪,但往事重提,只会让他恼羞成怒。 “义州一战,你忠心护我,我被炮震晕后,差点身死,是你拼着命带我离开。” 穆图脸色涨的通红,不由道:“往事不要再提,咱们现在,都是丁大人的部下。” “丁老鼠杀我族人,辱我兄弟,你还叫他丁大人。”索真大怒,差点要跳起来骂。 他原本站在木默身后,这下跳出来,几乎要冲到穆图身前,表情非常愤怒。 “滚”穆图用力把他一推,噔噔噔,索真退到鳌拜身边。 索真更怒,伸手握到刀柄上。 不料鳌拜一把抓住他的手,向他使了个眼色。 “你们想干嘛?”木默也道。 “我有一个主意,可救你们于水生火热之中。”鳌拜突然大声。 众人不解。 穆图警惕的看着向他。 “什么主意?”木默继续问。 鳌拜冷冷看向他们,狞声道:“用你们的头,送给阿德狗让。” “嘶”现场听懂的人俱是大惊失色。 “杀”鳌拜拔刀。 “扑哧”突然就觉的腰间一痛。 他缓缓扭过头。 扑哧,扑哧,索真狞笑,又是用力在他腰间后背连捅三匕首。 “你---你这---狗---奴才---”鳌拜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最亲信的奴才连捅自己三刀。 一年多前,索真还想在后面用箭射杀穆图,到了现在鳌拜才明白,索真可能是装的,只是为了取信于他。 “杀”中军大帐里一片混乱。 穆图转身,一匕首捅在突不律胸口。 木默等纷纷拔刀,想抢先出手。 连几个荷兰军官也拿出短刀,扑扑扑,现场一片大乱。 大帐里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跟着鳌拜的一波亲信被一个个捅翻在地。 还有几个反应快的,没被捅到,但外面哗啦啦冲进来一队蒙古兵和汉军,扑哧扑哧,刀枪齐捅,转眼之间,鳌拜的人马全被捅翻。 穆图像个胜利的王者,慢慢走到鳌拜面前,他满脸堆笑,看着鳌拜不甘的脸:“主子你想做野人,咱们不想做野人啊,热呼乎的大肉馒头不好吃吗?索真你说是不是?” 索真一脚踏在鳌拜脸上,恶狠狠道:“好酒好肉你不吃,偏要到山上和生番混,鳌拜你脑子有问题,叫兄弟也跟着你啃树皮?” “狗---奴--才。”鳌拜恨恨的看着他们,余光中,他好像看到整个营中的手下纷纷被杀,顿时绝望的闭起眼睛,一行热泪滚滚而下。 “大金啊---”鳌拜惨声道。 “大金早亡了。”边上硕讬眼中精光闪过,突然挥刀,厉喝,扑哧,一刀把鳌拜的头给砍了下来。 众人奇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