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回来了。” 贾蓉的脚才迈进院子,一道慵懒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深夜的秋风带着些冷意,沿着风中摇晃的灯笼光亮,左右看去,古香古色的院子里根本没个人影。 一时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是谁?谁在说话。” “爷,是我。” 贾蓉还是未曾见到人影,只闻其声。是自己走错了吗?还是…… 心里越想越害怕,难不成真碰上邪祟啦? 就在这时,门边角落的树荫下走出一个女人,头发缭乱看不起面容。贾蓉认得女人身上的衣服,是府里丫鬟的装扮。只是这人身上的衣服的袖子烂了,苍白的手臂伤还有一道猩红的痕迹。 贾蓉壮着胆子道:“你是谁?” 莫不是曾经院里冤死的丫鬟回来报仇啦?他浑身绷直,紧握着拳头,一步步逼近。 女人又开口了,这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好似幽冥之声。 “大爷,我是雀儿。” 擦,差点被傻丫鬟吓个半死。 蓉哥儿把从树上折下的枝条偷偷丢掉,不满地道:“你在这里装神做鬼干嘛?” 雀儿从树荫下完全走出,身上极其狼狈。她胡乱抓了把脑袋上头发绑成两个小发髻,又极其不雅的揉了揉屁股,道:“雀儿在这里等爷回院。” 看这小包子脸的丫鬟睡眼迷蒙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在门口等人的时候睡着了,然后把自己摔进了树下面。 贾蓉总觉得她脑袋里少了某些东西,这样的丫鬟养在院子里真是丢了宁国府的脸。 “我回来了,你自己忙去吧。” 雀儿听了贾蓉的话却是摇头,羞红着脸走上前来拉住贾蓉的衣袖,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道:“雀儿等了爷一晚上,爷什么时候要雀儿的身子?” 啥? 这姑娘吃错药了,还是我听错了?问,“你刚刚说什么?” 门口灯笼光下,雀儿姑娘的脖子被照得通红,低着脑袋不敢看他。细声道:“雀儿愿意伺候爷……” 这回没听错,就是他刚刚所想的那个意思。贾蓉差点吐血,小姑娘你才多大……年纪才多大,就想着…… 贾蓉轻轻在雀儿脑袋上敲了下以示警告,“瞎想什么,回自己屋里去。” 雀儿重重的点了点脑袋,羞着脸跑回了房里。把门关上后,用小手轻轻拍了自己发烫的脸,又嘟了嘟嘴,脸上才露出憨憨的傻笑。 她突然想什么,急急忙忙跑到房间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出奶奶赏赐的名贵胭脂来,雀跃地坐回镜子前打扮。 蓉哥儿哪里会想到雀儿误会了自己意思。 雀儿这种年纪在后世可是要进小黑屋的。虽然来了这世界,他也对雀儿生不出什么想法来,只把对付当作小女孩看待。 也没再管她,就回了正屋。 “爷今儿怎么没去雀儿那里?”秦可卿在他身上闻了闻,好笑道。 “说什么胡话,她才多大点。就算长成了,也该在外面找户好人家配了。”贾蓉轻轻掐了秦可卿的白嫩小脸,道:“上次只是个误会,以后别再拿这事打趣你爷,不然又要罚你。” 秦可卿也不做反抗,反而十分享受这种亲昵的动作。笑道:“进了我们院里,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她现在还小,该长的地方过两年就长起来了,到时够爷吃的。” “还笑我,看我怎么罚你。”说罢,贾蓉抬手往秦氏后腰下打去。 秦氏欲逃,蓉哥儿追着打。 “呀……别……饶命……” “看你还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贾蓉与秦氏在房里嬉闹着,外面的某间屋子里雀儿却盯着房里的门望眼欲穿。 爷怎么还不来? 待会爷来了,我该说什么? 这种事应该是爷主动吧! 嗯呢,好害羞! 可惜等了许久,小蓉大爷都没来,最后雀儿只能打扮整齐的躺床上等着。这个天真的憨丫头直到睡着都没等到她的大爷。 正屋里。 秦可卿神色迷离的唤了声:“我的爷!” 这一声风情万种,这一声妩媚妖娆。蓉哥儿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却也没再动。他实在困了,这会儿只想与可卿说说话儿。 “这两日,鲸卿也该来了吧。” 秦氏的声音温柔如水,跟她的腰肢一般细软,道:“明儿就过来。” “平日我不在院子时,也有人陪你说话,不会让你孤单单在院里无聊了。” 这社会女人的日子实在无聊,哪里有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精彩。 每天早上先到婆婆那儿请安,吃过前晌之后再谈话听几句训,剩下的时间便是再自己的小院里打发。府里若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倒是能串门一两时辰,若朋友少了,整日里就只能对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房里的桌椅床凳。 若让蓉哥儿每天过这样的生活,迟早要憋出病来。 你要说要去逛街。 在这个年代,大家族里的女人逛街是非常困难的。凡大家女子出门,只能坐轿或乘车,脸不能给别人见了。出行时,还得有家族男子陪同。 相比之下,府里的丫鬟婆子反而自由许多,因为不受礼数束缚,她们去街上也没人指点。所以,府里的姐儿奶奶们想自己买些什么,只能拖身边丫鬟婆子或男性的亲友去买。 秦可卿笑道:“哪里会无聊,家里婶婶姑姑多,多走动几下还怕聊晚了。今儿个二婶婶还到我们院子来了,吃过后晌才回的。” 凤姐儿? “她来做什么?” “婶婶爱我们爷呗,说什么什么快到太爷寿辰了。让我和太太多操心,别让府里的俗事累着了我们爷。” “凤姐儿的醋你也吃,要酸掉牙齿了。”贾蓉掐着秦可卿的小鼻子道,“现在府里老爷病着,她又是长辈,上心过来问了也是为我们府里好。” 秦可卿轻轻哼了声,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贾蓉肩膀上,撅着嘴道:“我才没吃那酸汁,是太太说二婶婶操心太多了,反弄得她像是我们府的女主人一样,拉着我一通抱怨。” “原来是这个,你就当她爱管闲事呗。”贾蓉听了哭笑不得,凤姐儿的好心还被你们给冤枉了,她要知道了还不得打上门来。 比起凤姐儿的架势,秦可卿与尤氏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可卿款款道:“婶婶要过来帮忙,我自是打心底的欢喜。只是太太每次与婶婶见了就要吵上一回,争个输赢,让我在中间为难。” 难怪今儿提起这事的时候,凤姐儿说家里太太什么都懂,原来两人一直就不对付。贾蓉笑道:“凤姐儿强势张扬,太太低调内敛,她们谁都瞧不上谁。我们不去管她们的事,让她们吵她们的。” 秦可卿轻嗯了声。 她虽也内秀含蓄,但见了凤婶婶来心里羡慕的很,或许是太太也是一样的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