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村镇百姓,草民不放心,有天夜里混进劳作的苦力中。”张仲才愤而闭目,控诉道:“草民亲眼所见,这条要护命的堤坝,内里不过用淤泥填垒,莫说搭建鱼翅堤,里边连块固堤的碎石都没有啊!”
云绾容震惊,她盯住脚下,外头修得光鲜亮丽仿若坚城,里头居然是个渣?
齐璟琛眸中酝酿起风暴:“你是说,这条河堤,不过虚有其表?”
“正是。”张仲才红了眼眶,朝齐璟琛磕头道:“大人,您问草民为何不搬离桃酒村,草民不是不想搬,而是不能啊!”
“这条堤是源州官府主持修建的,草民小小百姓,如何能与之抗争?草民上诉无门,走了又对不起良心,草民该如何?”张仲才眼中带泪:“洪水何其猛烈,而这条河堤不过是个空壳子。”
“大人,如今夏日汛期将至,如若洪水再来,这条堤扛不住,这里的百姓恐怕也逃不过啊!”
张仲才声声痛诉,齐璟琛冷意迸发,脸上宛如风雪骤至。
云绾容不曾想这里的官员猖狂至此,居然拿千万百姓的命不当回事。
难怪皇帝执意巡经源州,瞒住当地官员水路急下,又换身份遮人耳目。
她亲自将张仲才搀扶起来,问:“可河堤已筑成,张叔是否有化解之法?”
张仲才摇头:“除了重修,别无他法。只这一来,前头人力钱财全白费了,再修所需白银,又从何而来?”
“他们胆敢滥竽充数,恐怕就是眼热赈银,不知贪墨多少。”齐璟琛冷笑:“再等两日,会有人下来准备重修之事,到时再来劳烦张叔。至于他们吞掉多少,我叫他们全吐出来!”
张仲才内心大震,多年的压抑不安忽地散去,期盼渐生。
“张叔且先回去,今日之事暂时别向旁人说起。”齐璟琛吩咐。
张仲才无不应下,躬身告退。
齐璟琛面朝宽河,负手而立。
河风卷着他的衣角,衣袂翻飞。云绾容看着挺立的背影,心绪复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