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边摸不准今天回门该如何准备,上面又没有下指示,所以厨娘准备了几桌十分丰盛的回门宴。 但张家却上门了,没有用饭就离开,叶鹤文没有胃口,只让下了一碗面送到书房去。 现在海棠居让摆饭,因着厨房是温氏的人,干脆把半数饭菜能送上的都送上,摆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十二菜两汤,极为丰盛。 叶棠采坐下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惠然,秋桔,你们都坐,还有外面的,也进来坐吧,一起用饭。” “姑娘……”众人俱是一怔。 靖安侯府断没有主子跟下人一起用饭的规距。就算平时主子开恩,让陪吃饭,也不过是身边两个得脸的丫鬟跟主子同桌。 “秋桔和惠然姐姐陪姑娘吃便是,奴婢们一会下去吃即可。”外面其中一名丫鬟说。 “别磨叽了,都上桌。”叶棠采坚决道。 “既然姑娘让上来,就都过来吧。”秋桔扫了她们一眼。 外面的丫鬟和婆子这才走上前,一一落坐,挨着黄花梨木圆凳边沿坐下。 心里都是想着,姑娘被二姑娘抢婚,下嫁了破落户家的庶子,自然是气坏了,行止才有异于平常。 “不要束手束脚,都给我好好吃,要吃饱。”叶棠采拿起玉箸,先动了筷。 众丫鬟婆子喏喏应是,便开始吃东西。 两刻钟后,众丫鬟婆子陆续放下碗筷。叶棠采问:“都吃饱了么?” “回姑娘,都吃饱了。” “有力气了吗?” “有!” “很好。秋桔,去把嫁妆单子拿过来,咱们去绿竹苑搬嫁妆!”叶堂采弹了弹衣裙,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去绿竹苑搬嫁妆?”惠然一惊,“可……那是张家的聘礼。” 叶棠采冷冷一笑:“既然写进了我的嫁妆单子,就是我叶棠采的嫁妆!管它是张家的聘礼还是李家的聘礼!走!” 秋桔早就憋坏了,现听叶棠采的号令,便飞快地奔到卧室,翻出嫁妆单子。 “走!” 众丫鬟婆子心中一跳,自家姑娘今时不同往日,已经失势,但到底余威尚在,平时对她们也是极为和善,赏罚分明。 昨儿见姑娘被二姑娘抢婚,早就替她感到憋屈,现今叶棠采一喝,众丫鬟婆子只感到一腔热血直冲脑门,全都站了起来。 一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走向绿竹苑。 路上碰到不少丫鬟婆子,看着叶棠采领着这么多人出行,不由的议论起来。 路过内府湖畔时,有两名整理花草的丫鬟胆子大的,忍不住拉着惠然悄悄问道:“惠然姐姐,你们去哪里?” “这……”惠然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若说实话,她们回去禀了老太爷或二姑娘等人,少不免又要被阻拦。 在惠然犹豫的档口,叶棠采已经笑着开口:“我去绿竹苑搬嫁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绿竹苑而去,惠然怔了怔,连忙追上叶棠采的脚步。 问话的两名丫鬟惊了惊,接着就瞪大双眼了:“大姑娘说去绿竹苑?搬嫁妆?” 昨晚叶鹤文让人搬张家的聘礼这么大动静不可能瞒着,早已传得满府皆知。这大姑娘已经不嫁张家了,居然还去搬张家聘礼? 另一个丫鬟双眼骨碌碌一转:“什么大姑娘,叫大姑奶奶吧!现在已经是下嫁褚家的大姑奶奶了。走走,咱们快到二姑娘处讨两个赏钱。” 两个丫鬟说着,连手上的工作也丢一边了,便急急地奔向玉梨院。 若换作以前,给她们十个胆也不敢为了几个赏钱而得罪叶棠采,得罪大房,但今时不同往日,叶棠采是破落户家的庶妇,而叶梨采即将是高门贵子家的嫡妻。 这一桩婚事老太爷又极为看重,侯府怕是要变天了。 …… 叶梨采刚泡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舒舒服服地歪在贵妃榻上,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孙氏正指挥着丫鬟摆膳,一阵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响起。 “太太,二姑娘,不好了……”这时如雪奔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孙氏一惊,手里捧着的一碟清蒸桂花鱼差就滑到地上去,莫非二姑娘的婚事又出变故? 如雪怯怯地看了孙氏一眼:“大姑娘领着人去绿竹苑搬嫁妆。” “什么?搬嫁妆?绿竹苑的可不是她的嫁妆!”孙氏瞪大了双眼。 “什么绿竹园的嫁妆?”叶梨采道。 “那是张家的聘礼。”孙氏冷笑一声,把手中的碟子砰地一声放到桌上,“你也知道,你大伯母有多疼你大姐姐。她成亲,张家的聘礼如数充作嫁妆。但现在么,她都不嫁张家了,我便让你祖父把张家聘礼搬走了。” 昨天叶棠采出嫁太勿忘,没能带上嫁妆,孙氏就想着自家女儿很可能就要高嫁张家了,叶棠采回门,定会把嫁妆带走。所以她当晚就让人找叶鹤文,让叶鹤文把张家聘礼搬走。 叶梨采的小脸儿一垮:“怎能让她搬了……娘,你快去阻止她呀。” 叶梨采自己不敢去,她以前一直怕这个堂姐,现在又勾搭走了张博元,心下有愧,更加不敢见叶棠采了。 “你放心!”孙氏说着冷笑一声:“现在是谁要高嫁?她以为还是以前么?全家都捧着的嫡长女?不过是嫁进破落户的庶妇而已!是她想搬就搬的?最好是她搬回去了,咱们再让她搬出来才叫她没脸。” 叶梨采小脸涨得通红,这搬来搬去的,不是又要提醒所有人,这婚事是她不要脸抢来的?她虽然做出了这种事,最后还胜利了,但到底还是脸皮薄,要脸的。当时私奔时脑子发热,现在冷静下来,便受不得别人一丢丢指点。 “娘……你快去吧,直接找祖父。”叶梨采很是着急。 “急什么呢,行行,我现在就去。”孙氏没好气地笑了笑,还喝了一口茶,才起身出门。 叶棠采跑去搬嫁妆这般声势浩大,苗氏和三房自然也是收到消息了。但苗氏和三房的院子都没有动静,只远远观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