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采的一声,让赵樱祈身子抖了抖,还未回头,就感觉到他冰冷的视线。她便垂着头,不敢作声。 “王爷。”叶棠采朝着他福了一礼。 梁王冰冷的目光落在赵樱祈身上,只见她背对着他,垂着头,露出一截修长雪白的颈脖。 他修长的身影一步步走过去,然后伸手,大掌落在她雪白的颈脖之上,呵地一声笑了:“在此作甚?” 赵樱祈身子一抖,只觉得被他所触及的肌肤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她连忙回身来,好避开他的碰触。 回头只见他一张俊美的脸冷若冰霜,魅艳的凤眸以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微微上挑着,晕染出一种妖娆的机锋,瞳仁幽冷,透出嘲讽而残酷的笑意,红唇轻轻的勾着。 “问你话?”梁王呵地一声,声音越发的幽冷。 “在……这里坐着,刚巧碰到棠姐儿……”刚刚的话,半句也不敢说。 叶棠采见赵樱祈被梁王吓得声音都不敢吱。便笑着道:“殿下,刚刚王妃跟我玩笑呢,不过是想跟我出去玩。” 赵樱祈都吓得要往叶棠采身后躲了。 不想,梁王却眸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笑道:“那就去吧!” 赵樱祈一惊,满是不敢置信:“真……真的……”又惊又喜,幸福来得太突然。 “嗯。”梁王冷冷地道。 赵樱祈却有种心惊肉跳之感,却更想躲他了,便上前拉着叶棠采。 叶棠采笑道:“谢谢王爷,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便拉着赵樱祈转身离开。 二人快步出了这一片花园。 梁王看着赵樱祈那粉色的背影,想着刚才她说的话,魅艳的眸子越加的幽深。 想跑到别人家当丫鬟?甚至被卖掉? 梁王红唇勾着残酷的笑意,眸色一寸寸变冷。 本王的东西,只有本王扔掉和不要的!从没有能挑得过本王的手掌心。 …… 赵樱祈拉着叶棠采跑到外头去,想了想,就一路回到了苹汀小筑。 她拉着叶棠采在贵妃椅上坐下,伸手从靠枕下抓出一把丝线,然后开始缠绵绕绕的:“我是给你做的……结果被他扔到火盘上。我现在又给你做一个。” 叶棠采一怔,就点头,又是一脸担忧:“他会打你吗?” 赵樱祈一怔,摇了摇头:“小的时候会打我,踢我下床,扯我的头发,揪我的包,还会推我……”说着,她就垂下了头,一脸悲色。“长大一点就爱把我按着欺负,弄得我好痛好痛,还要咬我……” 说着泪水便往下掉。 以前她跟他一起睡,他很讨厌,总把她推到床角角里,不让她靠近他。 他十二三岁,又爱把她拖过来,赵樱祈只能哭。 他十五岁,皇上给他安排了宫女,结果他只在屋里呆了一阵,然后跑进她屋里把她给欺负了。 半年后,皇上又给他安排了两名侍妾。 他要去别人屋里,她抱着他就哭得天崩地裂:“王爷,你不要跟别人睡嘛!你只跟我好不好?你爱怎么欺负都可以!你咬我也好嘛!痛我也不哭好不好?” 结果他只腻烦地推开她,转身离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想他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身上的痛不是痛,心痛才是真正的痛。 哭得不能自己,整个世界都似在崩塌,痛得似要死掉一样。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有时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后来这样的事情多了,她也接受了,甚至不想见他了。 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不想被他欺负,只想逃得远远的。 但梁王府就像个笼牢,那是她一生一世也逃不开的地方。她的熄灭了那所谓逃跑的心。 直到遇到叶棠采,她才又觉得,这个世界有了亮色。 因为只有棠姐儿愿意靠近她,不嫌弃她,对她好。 “小时候爱欺负,长大了,再也没有了。就瞪我,凶我……”说着垂着头。 她没跟人说过这些,因为在这座宏伟的府邸,诺大的皇宫,她都是孤零零的。 现在只有棠姐儿跟她好,便忍不住说起以前。 叶棠采微微一叹,小时候打那是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儿,他性格又扭曲,便爱打架吧,现在大了,自然是不会动手的。 “啊,好了。”手中一个蝴蝶络子终于打起来了,她像献宝似的展开给只叶棠采看:“你瞧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她双眼亮亮地看着她,一副快夸我的邀功模样。 叶棠采轻轻一笑:“啊,做得真漂亮。” 赵樱祈笑呵呵的:“是嘛是嘛!一个能换几钱呢?” 叶棠采笑:“这样一个的话,除去丝线,能赚二文钱左右。” “啊,好厉害的样子!”赵樱祈听得就乐吱吱的。 叶棠采嘴角抽了抽,打量了赵樱祈一下。 只见她一身天云锦的绸缎齐胸襦裙,头上戴着兔子形状的赤金红宝石流苏簪,脖子戴着八宝璎珞项圈,就连榻下的一双秀鞋都戳着东海珍珠。 她想说,这么一个络子,打上万个,都买不了她半只绣鞋。 但叶棠采不好打击她,还得夸夸:“好厉害啊!” 赵樱祈连忙点头。 “所以嘛,学这个真不是难事,你要好好学着。”叶棠采不住引导她,“先学这种小东西,别的也是会慢慢来。” “嗯嗯,我都做给棠姐儿。”赵樱祈说着一把抱着叶棠采的手臂,小脑袋靠在她肩上,粘粘糊糊地说:“棠姐儿对我最好了!” 叶棠采笑:“也不要为是我,也要为你自己嘛。” “对对!”赵樱祈点头,“我要像敏敏说的,自食其力呀!” 叶棠采噗嗤一声。 “咦,对了,不见敏敏。”赵樱祈这才良心发现,想到齐敏了。 叶棠采嘴角抽了抽,好吧,她也把齐敏忘了。 赵樱祈一边打着络子,一边吱吱喳喳地跟叶棠采聊天,不知多开心。 又呆了一会儿,叶棠采见天色不早了,就说:“不早了,陆侧妃会在这里摆饭招待我们,你也一起来。” 赵樱祈一喜,正要点头,隔着一道座大大的桃花插屏,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可,王爷晚点还要回来用膳呢!” 赵樱祈小脸一僵,只得垂下头。 叶棠采看了看插屏的方向,见不到人,但却认得那个声音,正是以前常跟着赵樱祈的魏嬷嬷,上次在鱼桂楼时,梁王还把她带来了,让她给她梳头,瞧着那是梁王很信任的人。 “镇西侯夫人,陆侧妃那边着人来唤你。”魏嬷嬷又说。 “知道了。”叶棠采只得笑了笑,对赵樱祈道:“我先过去。” 赵樱祈脸上一阵阵的失落:“下次再来玩!” “好!”叶棠采点头。 赵樱祈双眼一亮:“下下次再来!” 叶棠采嘴角一抽,外面魏嬷嬷冷喝:“王妃!”那魏嬷嬷又道:“梁王府不太喜欢别人串门,镇西侯夫人请谨记身份。” 叶棠采浑身的凛。现在局势未定,而褚云攀表面上是要倒向太子一边的,自己可不能常来梁王府,若一两次的话,倒可以说是正常人情往来,若次数多了,那就不正常了,别人想不怀疑都不行。 叶棠采只好对赵樱祈道:“我家里事情也多,不能常来。” 赵樱祈一阵阵失望。 “我先走了,你呀,好好地学东西。”叶棠采说。 赵樱祈只得点头,满眼的不舍。 叶棠采已经起身,绕过屏风,只见魏嬷嬷一如概往的一身黑衣,板着一张死人脸。叶棠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对了,一直未问嬷嬷是……” “老奴是先皇后身边的陪嫁,但娘娘和公主去桐州时,所有奴仆都不能跟随。老奴就去了洗衣局,王爷回宫后,老奴才得已回到王爷身边。”魏嬷嬷板着脸说。 “哦。”叶棠采点了点头,微微一叹,原来是萧皇后的心腹,怪不得梁王这般信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