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出去玩,叶棠采还是非常开心的。 但让她自己去,好像又没有什么趣味。想了想,叶棠采的身子便一翻,侧身看着褚云攀说:“我把小姑也叫来好不好?” 褚云攀见她终于不拿后脑对着自己了,很是开心,看着她笑着点头:“好!” 叶棠采想了想,又说:“我把敏敏叫过来行不行?” 褚云攀又点头:“当然行。” 叶棠采咯咯一笑,“那把薇姐儿也叫过来行不行?” “好,都来!”褚云攀心里飘飘然,垂头亲她。 谁知道叶棠采身子一翻,就让他亲了一下,就转过身了。褚云攀脸僵了僵,只得自己蹭过去,贴着叶棠采的后背。 叶棠采不理他,他就这样抱着她。不一会儿,叶棠采就睡了过去。 褚云攀睡不着,只抱着她,闭着眼歇息。 到了下午,褚去攀又因着公务而出去一趟。 等叶棠采醒过来,褚云攀已经给叶玲娇和齐敏等人送了帖子,邀请她们一起去梅花庄玩耍。 叶棠采想着明天的出行,心里不由得多了一点期待,没有那么压仰了,便坐在榻上给孩子织小帽子。 惠然和青柳围在她身边,一个给她分线,一个念着话本子给她听。 秋桔端着红枣姜糖水进来,瞧着叶棠采期待的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三奶奶咱们一家都出去了,那昨天的卢姑娘怎么办?” 惠然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秋桔提卢巧儿,但秋桔这提问的确要说出来。叶棠采等主人家都出去了,怎么也不好把客人留在家里的。 叶棠采却是眼也不抬,淡淡道:“我没说不叫卢姑娘。” 秋桔见叶棠采语气冷淡,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那卢姑娘怎么说也是三爷的救命恩人,三奶奶怎么用这么冷漠的态度对待人家?这简直是忘恩负义。 但秋桔不知道的是叶棠采那冷漠的态度,并非针对卢巧儿的。 秋桔又道:“三爷的庄子……咱们也是第一次去。以前都是去咱们京郊的小庄子,来来去去的,哪及现在的梅花庄新鲜。咱们要不要把太太也过来,一起去玩?大家一起散散心也不错。” 叶棠采一怔,她自然喜欢跟娘一起出游,但现在……她想到温氏老劝她纳妾的事情,所以现在不太愿意见温氏。 虽然,她已经决定离开褚云攀,有一些事情就算已经做好了打算。 但那是她的伤口,就算不管它了,若往上面撒盐还是会痛的。 叶棠采道:“咱们都是一群年轻人的,如果把娘叫上,娘说不定会感到尴尬。” 秋桔一愣,连忙说:“那三奶奶可以把老太太、三太太、陈夫人等,叫着一起出门也不错。” 惠然瞪了她一眼:“这次去庄子,三爷是想犒劳跟随他的兄弟。原本带着陈大奶奶和齐姑娘就显得有点过了,若还带这么多人,都成什么样子了?那三爷的人岂不是又要忙出忙入,保护一堆主子?这哪里是犒劳?” 秋桔小脸一僵:“你说的对。” 秋桔心里焦急,若太太也来了,见到叶棠采到现在还没有纳妾,一定会劝着叶棠采的,但眼下既然是犒劳府中的人,那便不能带了。 不过,幸好还有卢巧儿在! 而且小全等好些护卫全都站在卢巧儿那一边。 三奶奶到现在还不给三爷纳妾,这样的行为早就让人垢病了。 秋桔自己就是那一个本该纳进门的人,但最后却拖到现在。所以,她不由的想要找认同感,找支持她的人。 而卢巧儿的事情就是小全和平海说给她听的。上一次从须州回程的路上,他们还说就该把卢巧儿纳进门,开过这样的玩笑。 结果,却被叶棠采狡辩掉了。当时平海告诉秋桔时,秋桔就感受到那些护卫话里话外对叶棠采行为不满。 所以她知道这些人站在卢巧儿这一边,只要她们努力一点,很快就会把三爷从困局中给拯救出来。 “三爷说明天去吧?”秋桔笑着道。 “是啊!”小月点头。 “那……也该让下面的人准备好。”秋桔说着对外叫了一声:“梅花,你去通知一下卢姑娘吧,明天去梅花庄。” 外面的梅花正在外间擦试着博古架上的灰尘,咯咯一笑:“跟我名字一样的庄子!好,我这就去。” 秋桔松了一口气。 原本想自己去通知卢巧儿的,但怕自己一直凑那边,总不是那么好看,也显得刻意。 …… 第二天,难得是这一日天空放晴,没有下雪,阳光普照下来,显得极为暖和。 一大早,叶棠采就起来梳洗打扮,才坐到妆台前,青柳便为叶棠采挽发,惠然给她找衣裳。 等她换过衣裳,就听到外面就想起了一阵阵的笑声,却是叶玲娇、齐敏和叶薇采一起过来了。 “小姑。”叶棠采往外看了看,连忙往头上别了一根簪子,便笑着走出去。“新年好。” 远远的却见齐敏扶着叶玲娇,跨进了院子,后面跟着叶薇采。叶棠采笑盈盈的,目光不由的落在叶玲娇的肚子。 叶玲娇已经六个月了,身子虽然重,但现在却是稳得很,所以不怕外出,只要马车稳当那就可以了。 叶棠采连忙拉着她们走到起居间,惠然和青柳等连忙上茶。 几人没聊几句,外面的丫鬟突然叫了一声:“卢姑娘来了!” 齐敏三人怔了一下,齐敏不由的看了叶棠采一眼。卢姑娘?不会是那个在须州时的那个吧? 叶玲娇却不知是谁,笑道:“什么卢姑娘?你们褚家的亲戚吗?” 叶棠采淡淡的一笑,“不是。” 一旁的小月说:“那个卢姑娘是个大夫人。上次三爷不是在外抓流匪?好像是说,上山遇到了猛虎,受了重伤。就是这个卢姑娘救了三爷一命。现在听说她家里困难,上京寻亲无果,刚巧遇到了小全等人,就带了回来。咱们三奶奶立刻就安排了住处。” “对!”惠然淡淡的笑着。小月不太知道内情,但她们这种不知内情的回答却更显大方得体。 齐敏小脸皱了皱。 叶玲娇不知卢巧儿跟褚云攀肌肤之亲这一桩,只淡淡的一笑:“噢,那的确该好好答谢!人家既然有困难,一定要帮助她。” 院子已经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只见一名黄衣少女走了进来。 卢巧儿昨天接到要出门游玩的消息,心里也是期待了一下。 那天褚云攀来看她,她坚持穿上自己的旧衣服,显得质朴而又素净。但今天却是穿上了叶棠采给她准备的衣裙,毕竟既然住在这里了,她也该穿得漂亮鲜艳,若出游还穿自己的旧衣,虽然简素,但却会显得刻意。 她一身淡黄色的缠枝装花禙子,下配流光银丝马面裙,样式清雅却又华贵,头上簪着一对碧绿七宝金簪。 她本来就长得清秀又文静,这样打扮起来好像又多了一分娇艳之色,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倔强和坚韧之色。 卢巧儿跟着小月走进来,抬头就见叶棠采坐在一张华丽得叫不出名的榻上,身边几名贵女围着她坐着。 左边的小妇人长相娇艳动人,穿戴华丽,还怀有身孕。 右边的少女十七八岁,长着姝丽貌美,文采精明,眸子流转之间自带一股清泉般的清新脱俗。 左下首绣墩上的少女年纪最小,但也有十四五岁了,长得秀美俏丽,头戴绞丝八宝玲珑的步瑶。 卢巧儿走进来,见叶棠采被几名贵女簇拥着,而她却是孤身一人走进来。这样的情景,显得她与她们似是两个世界的人,似是格格不入一般。 卢巧儿心里有些怯,也有些不自在。但她自来是个镇静和稳妥的人,上前福了一礼:“见过夫人。” 叶棠采淡淡的一笑,“不必多礼。卢姑娘来了,快请坐吧!”说着用手比了比。 青柳已经搬来一个绣墩,放到叶薇采旁边。 卢巧儿一怔,就走了过去,只挨着那个绣墩边沿而坐。 惠然笑着说:“卢姑娘,这两天咱们真是怠慢了。但太医说让我三奶奶要多多休息,她前两天也是懒懒的,不太自在。也就是今天精神不错。今儿个还要去郊外,咱们人多,一起去玩才热闹。” 卢巧儿微微一笑,“是的,谢谢夫人邀请。” 叶棠采说:“不用客气。” “对了,还没有介绍呢!”惠然又笑着说,然后用手比了比叶玲娇,“这位是陈大奶奶,是咱们三奶奶的小姑。嫁的是新科探花。陈公子现在供职于翰林院偏修。她的公公是正三品的户部侍郎。” 听到叶玲娇是高官的儿媳妇,卢巧儿的身子不由得绷了绷,淡淡的一笑:“陈少夫人你好。” 叶玲娇笑道:“卢姑娘不要客气,你是褚家的客人,那咱们就是自己人。” 惠然又比着齐敏说,“这位是凌燕县主。她跟卢姑娘一样都是农户出身,但她棋艺出众,还与咱们三奶奶一起为咱们大齐赢了北燕的使臣,也为咱们大齐赢了十万的军粮,所以被册封为凌燕县主。” 卢巧儿听着齐敏居然跟她一样出生农户,整个人都惊呆了,而且齐敏身份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靠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了县主。卢巧便懵了懵。 瞬间,她有一种被比了下去的感觉,心里很是不自在。只淡淡地笑了笑:“见过县主。” 齐敏呵呵:“卢姑娘不用客气,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样的,背景差不多,就应该互相照料,互相照顾。你以后叫我齐敏就可以了!下面的人也叫我齐姑娘,县主县主的,听着怪不自在。” “这位是三奶奶的妹妹,叶三姑娘。”惠然说。 卢巧儿与叶薇采见了礼。 齐敏笑着道:“说起来,我自被封为县主后一直都是自己住。也怪寂寞的,卢姑娘跟我背景一样,定有很多共同的语言。卢姑娘你不如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咯咯笑起来。 立在一旁的秋桔小脸微微的一僵。 惠然却是双眼一亮,笑着打趣:“看看,齐姑娘就是这么热情好客!看见谁投缘都要拉到家里住几天。偏偏她做的饺子特别好吃,别人恨不得都住在她家里不走。但她这人也是奇怪,请了别人一次,就没有第二次,真是三心两意的人。卢姑娘你赶快答应吧,到她家吃饺子去,要不然呀,下次你想去,都不得机会了。” 齐敏笑呵呵的:“对对对。” 卢巧儿怔了怔,心里憋着一股难受的感觉,抿了抿唇道:“谢谢齐姑娘的好意,但是我……我才刚刚住到这里。大家都知道我是侯爷的救命恩人。昨天,夫人身子不适没有接见我……如果我突然离开了,恐怕别人会误会夫人待薄我,所以,等过年后我再去齐姑娘家吃饺子吧。到时请齐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惠然小脸就黑了黑。秋桔却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由赞赏地看了卢巧儿一眼。 齐敏神色带着玩味的笑意。 当时去须州,齐敏也在场。她可清清楚楚地记得,回程路上小全等人如何的打趣卢巧儿跟褚云攀肌肤之亲,要纳入给褚云攀后院云云。 所以这个卢巧儿在这里的一天,就会膈应叶棠采一天 现在她提出让卢巧儿住到她家去,卢巧儿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却是拒绝了。但齐敏站在叶棠采的立场,本就对卢巧儿存的偏见,所以觉得卢巧儿不是好玩意。 齐敏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眼珠一转,看着卢巧儿笑着说:“对了,卢姑娘家里是干什么的?”装作不知道。 卢巧儿淡淡的说,“我爹是大夫,我自小就跟他学习药理,所以略懂医术。” “哦,原来如此。”齐敏笑了笑,“刚刚惠然说你跟我一样都是农户出生,所以你爹是在村子里面当大夫吗?” 卢巧儿抬头看了齐敏一眼,觉得齐敏再看不起她,是在挤兑她,又低下了头:“是的。” 齐敏微微的一笑:“那你家里还有地吗?毕竟你突然离家了,家里的地都要荒废了。” 卢巧儿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感到一阵的屈辱,现在在她跟前的是曾经侯府的嫡长女,是位极人臣的侯门夫人。 而叶玲娇和叶薇采,一个高官家少奶奶,一个也是贵小姐。 在这样的人面前,偏齐敏说什么种地不种地的,提这种东西,似是不断地标傍着彼此的身份,不断的在强调她是一个小小的农村姑娘。 卢巧儿感到一丝屈辱,却又不得不答,淡淡道:“以前是有。但我爹是大夫,我们不靠那个为生。” “说的也是。”齐敏浅笑,“你们这好歹是有一技之长,哪里像我一样,父母双亡,只能靠自己种的几亩薄田。最后连地都没得种,只能靠着自己到处摆摊卖东西,以此维持着生计。” 卢巧儿脸色尴尬,只笑了笑。这一口一个种地,一口一个生活艰难的,能不提吗? 叶棠采回头看齐敏:“敏敏,现在你家里还有地吗?” 齐敏说:“当时出来之后就卖光啦!但我想年后回乡下把以前的地买回来。” “哦,那能种芋头吗?”叶棠采笑道。“我喜欢吃芋头,到时你种给我吃。” “这还不容易。”齐敏笑着道。 叶薇采说:“姐姐想吃芋头,大可以让人到庄子种点。” 齐敏道:“那是不同的。咱们那些地种出来特好吃!到时我亲自下地种给你吃。” 接着又种芋头该怎么种,接着说到别的庄嫁,也跟卢巧儿讨论。 卢巧儿听着她们说这个,只觉得她们似故意标榜身份折辱她,拿她这个村姑身份来寻开心。 “若种水稻的话,在我们那边得四月插播。”齐敏说,“卢姑娘你们须州气侯和暖,不知几月呢?” 卢巧儿淡淡笑道:“我……不太懂。因为我们多靠给人看病,我也打小往药理等方向钻研究,所以不太清楚。” “哎呀,真是可惜,我还想到那边买点地呢。”叶玲娇道。 “那边三月就好了。”一个轻笑声响起,却见褚云攀走了进来。 叶薇采和叶玲娇一惊,连忙笑着站了起来。 叶棠采却瞪了她们一眼:“你们站什么!坐着!” 叶玲娇嘻嘻一笑:“我又不是怕他!我可是长辈,难道还得给他敬礼不行?我是想把位置让给他而已,让他坐棠姐儿身边。” 叶棠采更瞪她了:“有什么好坐的。” 褚云攀笑了笑,他也想想坐叶棠采身边,但见着她们,便笑道:“小姑快坐吧!”一边说,自己拖了张圈椅,坐到不远处。 齐敏笑道:“侯爷说须州那边三月就可插播了吗?” 褚云攀点头:“是啊!”然后又讲解气候,又说到土壤,就连几月施肥,几月虫害,该如何防范。除了插秧水稻,还说到怎么种红薯。 卢巧儿坐在边上,便懵了懵。作为一个侯爷,一个位极人臣的权臣,为什么懂这个?而且,为什么要说这个? 但她不及细想,她想要插话,加入话题。但刚刚她才说自己不懂,便不好搭话了,只静静地坐在一边。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尴尬。 因为他们都在说庄嫁,便是褚云攀这样的人都说得头头是道,而她一个庄嫁户出身的,却插不上话来,显得特别无知一样。 卢巧儿小脸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一会,这个话题才结束。 齐敏咯咯笑起来:“侯爷果然厉害,真不愧为状元爷!什么都会!” 叶玲娇却哼了一声:“他虽然是状元,但这庄嫁和虫害的却不及那傻子。皇上以前还经常夸他!”说的是陈之恒。 陈之恒对这些农作物和水利最是清楚明白了,连褚云攀也比不不过。 原来,个个都以了解庄嫁农作物为荣,皇帝还夸的。卢巧儿坐在边上,手里捏着个云绵绣荷花的帕子,脸上带着笑容,但心里却觉得一阵阵的尴尬和和难堪。 “呵,突然想起来了。”褚云攀笑了起来,“你家傻子叫你!” 叶玲娇小脸僵了一下,又瞪他:“你才说!” “忘记了。”坐下后就忘记了,褚云攀又道:“时间不早了,外面也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好。”齐敏笑着答应,拉着叶薇采起来,二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叶玲娇,笑嘻嘻地出门。 褚云攀走到叶棠采身边,扶她起来:“走吧。” “嗯。”叶棠采点了点头,就着他的力度起来,又回头对卢巧儿说:“卢姑娘,请。” 卢巧儿回过神来,“好。” 几人一起出了云棠居,缓缓的走向垂花门。 在那里,早停了足足四辆华丽的大马车。叶玲娇等吱吱喳喳地走过来,一一上车。 叶玲娇、齐敏再带两个丫鬟一辆。叶薇采跟卢巧儿,同带两个丫鬟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