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殿此刻一片灯火通明,太子和褚妙书进了宫,在东华门下了车,然后换了垂锦帐的步辇,几名太监抬着他们,急急忙忙的往正宣帝的寝宫赶。 “快点快点!”褚妙书不住的催促着抬辇的太监。“哎哟,走得稳一点!要是我的嗯肚子出事儿了,拿你们的狗命去赔也赔不起!” 太子急得不住的用手指轻轻的点着扶手。 抬轿的太监额上都冒汗了,最后在一阵忙乱之中,步辇终于停到了正宣帝的寝宫前。 太子和褚妙书下辇,急急地走进正宣帝的寝宫,才走到外间,就见跪着一排排的人,全都是正宣帝后宫的妃嫔们。 二人走进去,就见鲁王、容王跪在哪。然后便是一排太医跪在右则,个个垂下头。 郑皇后坐在正宣帝的床边,正用帕子捂着嘴,抹着泪,哭得伤心:“皇上……皇上……你怎么就丢下臣妾了呢。” 太子往床上一看,只见正宣帝躺在床上,脸容浮肿而松垮,一点声息都没有了。瞧着这样子,似乎已经断了气。 太子鼻子一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父皇!儿臣不孝,来迟了。”一边说着,膝行上前,来到龙榻前,紧紧地握着正宣帝的手。 “呜呜……父皇……你死得很……咳咳,你怎么这么狠心呢……”褚妙书也跪到床边,垂着抹泪,死了!死了啊啊!心里雀跃得像有只鸟儿在飞舞。 “可有……通知各位大臣了?”太子哭得着说。 郑皇后抹着泪,点头:“已经着人通知了……该快到了。” 这段时间礼部那边一直暗准备着,不论是正宣帝的丧礼还是登基大典。 “父皇……儿臣一定紧遵教悔,好好地……好好地领导大齐……做一个明君。”太子伏在正宣帝胸口。 他感受到正宣帝还有一点呼吸,但已经很微弱很微弱了,要断了。以前皇祖父去世时,也是这状况,怕熬不了一个时辰了。 屋子里一阵阵悲伤的呜咽悲鸣之声。 “啊哈哈哈——”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阵的狂笑声和脚步声。 屋子里正呜咽的人一惊,个个露出恼怒的神色,一旁的蔡结正要喝止,忽然看清楚那个人,只见一身深蓝色的仙鹤官袍,头发有些散乱,一张老脸带着激动的笑,不是别人,居然有罗医正。 “医正,你疯了?”郑皇后脸上一沉,皇帝马上要死了,罗医正居然在这里疯笑,成何体统。 “这……皇上!皇上——”罗医正已经走到跟前,不住地喘着气,“皇上有救啦!” 郑皇后和太子等人一怔,满是不敢置信。 太子惊道:“医正胡说什么?消歇之症从未听说过可以治的。” “这是微臣师传的古方,微臣师祖患有非常严重的消歇之症,后来师父用这条古方,师祖服药后就治好了。”罗医正激动地道。 郑皇后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你既然有方子,为何不给皇上服用,现在才拿出来,什么意思?” “回娘娘,古方有里有七味药全都是世间珍稀,可遇不可求的奇药!缺一不可!少了一味,都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罗医正微微一叹,又眉飞色舞起来,“现在,七味药全都集齐了,微臣已经给皇上制成融天丸,每天一丸,再配合特定的针法,包药到病除。” 郑皇后和太子等人嘴角抽了抽,怎么觉得这罗医正疯了? “呜呜呜……那医正还不快救父皇。”后面的容王哭着道。 郑皇后和太子一怔,郑皇后道:“可信不可信?” “娘娘,皇上的病一直都交由微臣。而且,皇上已经这情况了……”罗医正微微一叹。意思是说,正宣帝都信任他了。“以后微臣也跟皇上提过融天丸,皇上一直让微臣找,但寻找多年,总是差最后一味药。现在终于制成了。” “那……医正快试试吧。”跪在后面的容王道。 郑皇后和太子皱了皱眉头,接着母子二人就站了起来,郑皇后说:“那医正快救皇上吧。” “是。”医正点头。“娘娘,这里人太多了,空气无法流通,影响病人呼吸,而且,微臣需要给皇上施针,需要专心,请后面的娘娘们回去休息一下。” 郑皇后回身对后面的人说:“你们都出去!” 后面那些妃嫔们全都呼啦啦地出了寝宫,只剩下郑皇后、太子和褚妙书。 褚妙书挑了挑眉,手捏着帕子指了指罗医正,“若父皇有什么不测,便唯你是问。” 她才不信什么灵丹妙药,不知多少贵人死于消歇症了,偏这个罗医正一惊一乍的。 “这……”罗医正脸色一白,这皇帝本来都快死了!还什么不测!他连忙拱手:“微臣自当尽力。” 罗医正走到床边,先是给正宣帝喂了一颗血红色的丸子,便开始给正宣帝施针。 才施针半一刻钟,正宣帝猛地睁开双眼,接着“噗”地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来。 郑皇后、太子和褚妙书吓了一跳:“皇上!” “父皇!父皇!”太子大急。 正宣帝吐完血之后,又晕死了过去。 “啊,父皇!”太子见正宣帝被折腾得惨兮兮的,也是心痛极了,愤怒地瞪着罗医正:“医正,瞧你干的好事。” 罗医正脸色一白:“殿下,皇上一定会好转的,瞧这呼吸都强多了。”医正说着回头看另外的两名太医:“李太医,章太医,你们也给皇上诊治。” 那两名太医连忙上前,逐一给正宣帝号脉,最后朝着郑皇后拱手:“回娘娘,皇上瞧着没多大回转,但至少皇上的呼吸平稳下来了。” “这……”郑皇后一怔。“这是真的?” “是。”罗医正点头,“吐黑血这是症状之一,只要微臣连续施针,皇上一定会好转。但这个过程很是漫长,殿下和皇后娘娘可以先回去休息。” “胡说,父皇现在病危,作为儿子,本宫如何能去休息!”太子轻喝一声。 一边的蔡结笑道:“那娘娘和太子便在此侍候皇上吧。” 于是罗医正开始施针,又沉又闷。而这个时候又是接近天亮的一个时辰,是人最难熬的时间。 站了半个时辰,太子和郑皇后眼都有些睁不开了,褚妙书更是已经歪到了不远处一张椅子上。 “殿下,瞧侧妃娘娘……她正怀有身孕,绷不住了。侧妃和殿下都是孝顺的,不想离去。但若因此而苦了皇上的曾孙,皇上一定会怪罪,所以太子先陪侧妃下去歇息。”蔡结上前道。 太子是真的绷不住了,连忙点头:“公公说得对,本宫不能让父皇不悦。”说着走到褚妙书跟前,轻轻拍醒她。 蔡结又走到郑皇后跟前:“娘娘也几天没好好合过眼了,先回去安歇,这才能更有精力照顾皇上。” “公公有理。”郑皇后点头。 于是母子三人一起离开。 一个回了凤仪宫,一个回了东宫。 回去睡了两个时辰之后,天彻底亮了,太子和褚妙书正睡得沉。 又是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响起,李桂跑了进来:“殿下!殿下!” 太子和褚妙书不耐烦的睁开双眼,但马上就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因为他们想起了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正宣帝那边也是发生着什么事情。 “父皇如何了?”太子一边下床一边穿衣裳。 李桂看了他一眼:“皇上……醒过来啦!” 太子一怔,满满都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昨晚明明要死了的。 “是真的!”李桂说。 “这……”太子接着便喜道:“父皇总算恢复啦。” 说着便大步往外走,褚妙书连忙追在后面:“殿下,等等我!” 几人来到正宣帝寝宫的门外,刚好碰到了郑皇后,于是母子仨一起走进卧室,接着便懵了。 只见正宣帝正靠坐在床上,很是精神抖擞的样子,蔡结正在给他喂着燕窝肉粥。 看到他们进来,正宣帝便笑道:“你们来了……唉,朕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太子、褚妙书和郑皇后三人瞬间懵圈了,僵在当场。 他们本来以为,正宣帝所谓的醒过来,也不过是睁了睁眼睛,还是昨天晚上那样半死不活的。 哪里想到,他是真的清醒了过来,居然还能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吃着肉粥! “若雯,定乾。”正宣帝看着他们,感慨地微微一叹,“朕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们了。” 郑皇后和太子怔了一下,心中五味翻杂,但正宣帝突然叫了他们的名字,他都好多年不叫他们的名字,现在一叫,瞬间便有种温暖的感觉。 这是她的丈夫,是他的亲生父亲!是他们的血亲。 “父皇!”太子立刻红着眼圈上前。 “皇上……你这是好了?”郑皇后急急地上前。 褚妙书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家团圆的美好画面,整个人都僵硬了。心里面的恨意排山倒海的袭来。 现在这算什么?不是要死了吗?为什么突然不死了? 这算什么?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皇后啊? ------题外话------ 正宣帝:我要死了! 太子:父皇!儿臣心好痛! 医正:当!治好了! 太子:你咋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