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不生……”褚妙书尖叫。 秦氏急得脸都青了,春山和绿枝在一旁无助地哭着。 丁嬷嬷走上前道:“要不这样……先生下来,再——”眼里闪过厉色。 秦氏一怔,便明白了:先生下来,再想法杀死! 春山白着脸:“就这样吧……只能这样了。” “不不,我不要啊……”褚妙书哭叫着。 绿枝急道:“如此……虽然安全,但……姑娘真的把这孽种生下来,别人还当姑娘很愿意生它,便是它死了,新帝还以为咱们向着废太子。外头的人越发会这般想了……谁愿意娶这样的人?” 秦氏脸色剧变。 嫁过废太子,那已经是一个污点,生下孽种,更是污点中的污点。甚至会贴上对罪犯念念不忘的标签,说不定别人还以为她们有反心……反正不论哪一个,大家族都不会愿意要书姐儿! “不能!我不能落得那个下场……”褚妙书呜呜地哭着,伤心欲绝。“如果满身污点,不能高嫁,那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算了!让我死了吧……救我出来干什么!” 秦氏也是满满的不甘心啊! 自从废太子成了阶下囚,费姨娘和白姨娘这两个贱婢对她没以前恭敬了,特别是费姨娘,天天嘲讽的话不绝于耳。 费姨娘就罢了,她最受不了的是白姨娘。 虽然白姨娘没干什么,还过来安慰她一下,但这些安慰的话,秦氏听着都是带刺的,觉得白姨娘嘴上安慰,心里指不定多痛快。 白姨娘还有一个女儿,虽然是庶女,但褚妙书这个嫡女毁了,甚至还不如一个清白的庶女。 秦氏心中不甘,恨意涛天。 一个两个人……下作的贱婢姨娘,低贱的庶子庶女……一个个地爬到她这个嫡姨嫡母头上作威作福,可恶至极。 褚飞扬已经废了,若书姐儿也……那一切都毁了! “娘……我不生……不生……”褚妙书情绪激动,肚子感应到了,不断地动着,褚妙书只感觉更厌恶了。“给我请大夫……我不能要它,我便不信,流铲而已,就这么难吗?京城里这么多人流铲,试问哪家没有这样事儿……怎么不见个个死了?” 秦氏听着褚妙书的嘶吼,便是一怔。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妻妾成群,多的是小妾或是主母流铲等事儿,也有五六个月掉的,因此死的人不少,但也不多。 绿枝连忙道:“对对,两年前……咱们回闵州贺寿,当时舅老爷房里的一个姨娘不是摔着小产了,还是六个月的,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是……”春山却不赚同。 “一定是那些太医使坏,对,是褚云攀那个贱种和叶棠采……是他们,他们现在不是势大嘛,人人都听他的,定是他们使太医不给我引铲的。”褚妙书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秦氏瞪大双眼,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如果褚妙书真生下孽种,一辈子就毁了,到时,笑得最欢就是那一窝贱种。 “绿枝,你去同乐巷请丘大夫,他最擅长生产了。”春氏道。 绿枝答应一声,连忙跑到卧室,掂了二两银子,想了想,把心一横,放下那二两,拿了三个小银锭,足足三十两银子,便跑了出去。 绿枝来到了同乐巷的一间医馆,请了坐堂丘大夫,说家里小夫人要引铲,五个多月了,请他走一趟。 丘大夫一看绿枝递上来的银子,便喜得舔嘴砸舌的,立刻把手中的病人交给了别的大夫,背着药箱跟着绿枝出门。 来到褚家,丘大夫把脉后皱起了眉头。 秦氏急道:“大夫,如何?可不可以引铲?” 丘大夫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褚家,褚家大姑娘的破事儿,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啊! 好好的订了个老实巴交的徐家公子,结果褚云攀功成名就,就踩着庶兄这个台阶勾搭上了太子后就甩了人家,还故意伤人家的心,逼死徐家五口。但人家嫁得心安理得,天天摆侧妃款。 还反踩助她高嫁的庶兄和嫂子一脚,竟然开个花宴想羞辱人家。 现在所嫁之人成了阶下囚,又哭着叫着庶兄救她,人家不计前嫌地救了。 反正……这个褚大姑娘简直是这一年中整个京城中的一跳梁小丑,怎么作怎么来。 现在这下场,满京城看得欢乐。 所以,眼前褚大姑娘肚子里的孽种,是死也不愿意要的了,否则就对不起她那无耻的性格。 “大夫,大夫!”褚妙书见他不说话,激动地叫着。 丘大夫轻皱了皱眉头,褚妙书是真的不适合引铲,毕竟五个多月了,孩子长得也太大了点,都是因为天天补补补的,所以个头比一般五个多月要大。 而且,褚妙书身体各种原因,引铲有一定生命危险。 但是…… 想到怀里端着的那三十两银子,实在舍不得。况且,他医术了得,便也艺高人胆大。 “虽然有些危险,但也不是不可以的。”丘大夫说。 秦氏和褚妙书狂喜:“真的?那快点,不能再拖了。” 绿枝和丁嬷嬷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只有春山不是很赞同,但她自来是最人微言轻的那个,便不敢作声。 于是,丘大夫便给褚妙书开药,用药后就施针。 结果,褚妙书引铲出一个男胎,而褚妙书血崩…… 秦氏这才让人跑去请罗医正,结果罗医正连见都没见找人的绿枝,秦氏这才哭着找褚伯爷。 褚伯爷又是气又是怕,这才跑到镇西王府,找叶棠采要牌子。 褚伯爷不说,叶棠采也猜得差不多了。 此时惠然也回来了,褚伯爷急急地与惠然和罗医正一起去褚家。 直到晚上戊时,惠然这才回来。 青柳和小月等人见她进门,连忙围了上去:“怎么了?” 惠然皱着眉头,冷哼一声:“还能怎样,多行不义必自弊,命是保住了,但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几个丫鬟吓得啊呀一声,青柳道:“她这是报应。” “得了,咱们不要再说这些倒霉事儿了,没得坏了咱们的心情。”惠然道。 三日的休沐时间转瞬即逝。 第四天,百官正式上朝。 但来到朝堂,纪海却一脸焦急地走出来说:“皇上龙体有恙,再休三日。若政务紧急,可让镇西王帮着处理了。” 朝臣个面面相觑,个个嚷着要看望新帝,纪海急得额上都冒汗了,只好道:“罗医正说,不宜打拢,各位有心了,皇上明白你们的心意。” 褚云攀轻皱着眉头,朝臣们只得把自己手中的奏折交褚云攀,让他裁夺。 朝事裁夺下朝,褚云攀正要问纪海,却见彦西走过来:“王爷。” “彦西,皇上怎样了?”褚云攀道。 彦西现在是禁卫军统领,这个职位不是时刻呆在梁王身边。但现在他才登基,还是习惯二人一步不离地呆在身边。 所以,虽说纪海是近身内侍,但论起远近来,还是彦西兄弟。 彦西轻皱着眉头,拉着褚云攀出了大殿,这才道:“你跟我来吧!” 褚云攀与彦西一起到东华门,上了马,便一起疾速而去。 出了城门,往京郊一处荒野而去。 现在正是人间四月,最好的风光,一片莺飞草长,野花新嫩娇艳。 但褚云攀却无心欣赏这美景,这个方向,让他的心紧紧地揪起来。 最后,如他所料一般,在那个位置停了下来。 褚云攀和彦西掠过膝的长草,只见一处微隆的新鲜孤坟上趴着一个人,一身艳紫蟒袍华服铺开,满是脏污,乌黑的长发也是沾满了泥泞,正是梁王。 彦西皱起眉头:“他在这里趴了三天了!” 褚云攀抽了一口气,又长长出了这一口气,深深地闭了闭双眸。 这里,正是梁王妃赵樱祈的坟。 当时他殓了赵樱祈,不知葬在何处。 想了想,就葬到离自己的姨娘三丈远之地。 褚云攀想,自己的姨娘是个命苦之人,而赵樱祈也是个命苦的。赵樱祈这么喜欢棠儿,棠儿也是姨娘的儿媳,姨娘该会喜欢赵樱祈吧? 所以便想让她俩在这里就近作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