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森,常遇春第三子,洪武元年生。 次年七月七,常遇春自开平率师南归,行至柳河川,暴卒军中。 近些年常府在京师不是很好过,当然这是相对于大明顶层圈子而言。 常遇春死后,次年其长子常茂被封为郑国公。 大哥常茂是宋国公冯胜的女婿,因为这个关系,在军营常茂不受约束。 当时纳哈出投降,在酒宴时,因得知纳哈出欲逃跑,常茂上前捉捕,砍伤纳哈出,导致纳哈出部溃散。 冯胜因此上奏常茂激变,两人在南京城互相推委。朱元璋收冯胜兵权,并安置常茂到龙州。 或许是因为郁郁不得志的缘故,去年病逝。 没有子嗣,朱元璋就让常森的二哥常升继任郑国公。 便是这般,常府的名气一落千丈。 家道如此情况,常森便变得谨小慎微许多,所以看到想要乱来的周骥,便欲加以制止。 周骥是江夏侯周德兴独子,老来得子的周德兴,对于周骥极为宠溺。 周骥到京师的时日不过,洪武二十年起,周德兴就一直经略福建,在那里,周骥就是最大衙内。 因为周德兴的宠溺,性格也越发肆无忌惮。 年轻人嘛,又没人敢管,钱财不缺,玩乐便成了周骥的最大爱好。 “常兄直管放心,骥也非莽撞之人,不过这秦淮上,能有什么路子。” “看那花船便知,船上连侍卫都无,不过一卑贱商贾罢了,如此美色被我瞧见,何该我所得。” 周骥虽然纨绔子弟,但也不蠢。 在福建他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京师,比他爹强的还是大有人在。 刚刚看到美人后,就仔细观察了楼船,那楼船虽然看上去豪奢,但上面连侍卫都没有,显然不是什么勋贵人家。 哪怕是一般的勋贵人家,他也不怕,大不了娶回家就去。 这样的女子,娶回家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玩了这么多年,庸脂俗粉他也玩腻歪了,更多的是猎奇猎艳的想法。 喜欢来点稍微刺激点的。 最近老爹一直在催他成婚,看了几家女子,周骥并不满意。 周德兴也由着他。 今年陛下大寿,周德兴便寻思着,让陛下帮忙介绍一门亲事,好过于门当户对。 就让周骥早些过来,也好结交一些朋友。 周德兴属于淮西武将集团,淮西二十四将之一,朱元璋的同乡。 也是周骥知道这层关系,所以在京师,除开皇室他不敢惹,谁人不可惹? 不过周骥花花公子的性格,显然被目前大明的将二代所不喜。 最近混得比较熟一点的,也就剩下常森了。 “别做得太过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大明京师所在,莫要让你江夏侯难做。” 常森闻言,皱眉说道,不过也没有再劝。 目前常森,虽然二哥常升为郑国公,但他现在还没有什么官职在身,之所以跟周骥接触。 也是想着能不能搭上江夏侯这条线,混个一官半职。 从某种意义上说,常森在常府的地位很是尴尬,只能另谋出路。 “放心便是。”周骥敷衍着说道。便不再搭理常森,心神看向楼船,不断催促船仆加速。 另外作陪的那人,不过一书生,有些秀才功名,但在常森和周骥面前,可没有插话的资格。 只得是悻悻的看着。 很快,周骥所在的花船,就靠近了前方的楼船。 “在下江夏侯之子周骥,不知可否有幸请姑娘喝上一杯,共观这秦淮夜景。” 周骥站起身来,对着楼船甲板上站着的徐妙锦,郎声说道。 只是因为楼船比他这花船高上一截,这般仰头说话的方式,让周骥多少有些不爽。 楼船上,徐妙锦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花船,只是没想到竟是冲这自己而来。 看着周骥那衣衫凌乱的花花公子模样,徐妙锦不由秀眉微皱。 对于这等人,她最是看不过了,这让人恶心。 没有丝毫犹豫,徐妙锦直接转身离去。 “好个刚烈的小娘子,我喜欢,哈哈。” “想在我周骥面前离开,可没这般简单。” 说完,周骥对着属下侍卫喝道:“来人,给我把前面的楼船,拖拽过来。” 周骥的侍卫,自然都是周德兴的亲兵。 经略福建那等地方,这些亲兵对于水战经验丰富,非常熟悉。 周骥一声令下后,诸多侍卫也不含糊,拿出船舱里的船锚,精准的甩在楼船边缘。 数名侍卫合力,一下子就把楼船给拉住了。 “好个小娘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想跑到哪里去。众侍卫,给本公子上船,直接将那小娘子掳来,本公子今晚就要洞府花烛。” 周骥大笑一声,对着侍卫们下令说道。 众多侍卫面露无奈,却也只能依令行事。 常森在一旁看着,皱眉不止,犹豫几分,最终还是没有制止。 “怎么回事?” 朱英正和朱高炽聊得火热,相互探讨火器的奥妙,突然整个楼船一震,将两人的谈兴打断。 也是这时,徐妙静从外进来。 “外面有个自称江夏侯之子周骥的登徒子,尾随而来。” 徐妙锦淡淡的说道,神色从容,语气平静。 作为徐达第三女,也是将门之后,大姐还是燕王正妻,大哥徐辉祖为魏国公。 江夏侯之子的名头,还吓不住她。 朱高炽闻言,笑骂道:“这混账东西,这几日我便听闻他四处拜访,屡吃闭门羹,也不曾想在这京师,都是如此放肆。” 朱高炽话还未说完,朱英转头朝着甲板上看去,只见三名侍卫攀爬而上,朝着众人迅速过来。 其目的昭然若揭,显然就是为了徐妙锦而来。 “尔等放肆!”朱高炽气极,大喝一声,就想自报身份,阻止来人。 然而周德兴派给独子的贴身侍卫,自然是一等一的精兵强将。 这些人久经沙场,早就心志坚定,一旦接受任务,便是不管不顾,誓死完成。 听到呵斥声,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朝着徐妙锦抓来。 朱英的眼底闪过一丝冷色,直立而起,抽身上前挡在徐妙锦的前方。 面对来人的一爪,朱英后发先至,闪电般的一脚,直接将其踹飞。 力道之大,来人被撞在甲板的木栏上,木栏崩碎,直接掉入秦淮河中。 另外两名侍卫见此,眼神中闪过狠厉,抽出腰间佩刀,左右欺上,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朱英认真下来。 来人俱是精兵,又有兵器在身,相互之间明显配合默契。 若是他一人也不担忧,就怕伤到了朱高炽和徐妙锦两人。 眼看一刀劈来,一刀接上,朱英抄起木椅,用作武器横档而上。 转眼间,夺下对方佩刀,刀把转手顶飞第二人,补上两脚,纷纷踹下甲板。 说时迟那时快,朱高炽还有些惊魂未定,徐妙锦初次见此阵仗,也是强装镇定。 短短几个呼吸,三名侍卫就被朱英干下楼船。 朱高炽见此,几步上前,迅速走到甲板旁边,看向下方花船,怒声呵斥道: “吾乃燕王长子,陛下皇孙朱高炽,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欺我,莫不是想要被诛满门。” 花船上的周骥,刚刚还洋洋得意,就等着美人归来。 下一刻就听到一阵打斗声,三名侍卫竟是被人直接干下甲板,掉入河中。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楼船上一个胖子气呼呼的出现,大喝传来。 周骥刚想发飙,以爹之名震慑来人。 就听到朱高炽话中的内容。 顿时,周骥背脊发冷,他没想到这般出师不利,直接撞到铁墙上去了。 “误会,误会啊,皇孙殿下,我是江夏侯之子周骥啊。没成想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皇孙恕罪,是我马尿喝多了,才犯下如此冒犯,还请皇孙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饶过我这一次。” 周骥躬身长揖,嘴中不断讨好求饶,同时报出自己父亲名字。 “京师城中,目无法纪,纵人行凶,如此嚣张跋扈,给我等着。”朱高炽胸膛起伏不停,对着周骥呵斥过后。 直接转身不作搭理。 朱英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没有说话。 冲撞皇孙,单单就这个罪名,有他好受。 朱元璋对于自己的子孙,想来都是极为护短,更别说还被他人冒犯了。 朱英一脚踢开挂在甲板上的船锚,不再搭理,吩咐船仆离开。 秦淮河上不好处理,便是明日,朱高炽到皇爷爷那里告上一状。 这浪荡子,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没想到今日竟是被这恶心人的玩意坏了兴致。”朱高炽过于肥胖,现在说话都有些喘气,气息未平。 “可惜江夏侯一世英雄,老来得子,却生出个这么坑爹的货色。” 朱英现在,也想起了周骥这人。 这家伙乃是明初第一坑爹,同时胆子也是天大。 便是没有朱高炽这档子事,后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马尿,还跑到皇宫里去淫乱宫女。 最后朱元璋直接处死不说,其父周德兴,也被牵连赐死。 “今日也玩够了,出了这档子事,坏了雅兴,我等便早些回去算了。”朱高炽看着一片狼藉的甲板,不由说道。 朱英点点头,现在这个情况,显然大家都没了心情,干脆直接吩咐船仆掉头回去。 这时,朱英不过多看了一眼徐妙锦。 看到其面色沉静没有丝毫慌乱的模样,心中暗叹。 不愧是民间传闻,连永乐大帝想要娶为皇后,都可以拒绝的人。 单单就这份镇定,无愧于将门虎女。 徐妙锦看向朱英的眼神中,异彩连连。 刚才朱英出手,挡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间,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油然而生。 自古英雄惜美人,美人也爱英雄。 朱英的背影给徐妙锦一种厚重的安全感,这是徐妙锦从未感受过的。 那一瞬间的场景,深深的烙印在了徐妙锦的心里,再难忘记。 花船上, 相互沉默,寂静无声。 艺妓瑟瑟发抖,周骥神情慌张,常森面色阴沉。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说话的那人,可是燕王长子,陛下皇孙。 平白惹上了这等事情,谁还能有心情继续玩耍。 落水的三名侍卫,很快就爬上花船,早前被踹飞的侍卫,捂着胸口,在另外两名侍卫的搀扶下,朝着周骥单膝下跪。 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周骥熟视无睹,此刻哪还有心思管这些侍卫。 无言中,船夫很快将花船靠岸,躲在船舱里不敢出声催促,生怕被迁怒。 常森沉默不语,直接上岸离开,也未跟周骥打招呼。 他带来的那名书生,对着周骥作揖之后,迅速跟上。 “该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不行,我得迅速告诉父亲,现在唯有父亲能够救我了。” 想到这里,周骥急忙起身准备上岸。 他要快些赶回去,然后通知府中侍卫,迅速传信父亲江夏侯。 便就是在上岸的那一刻,突然眼前一黯。 周骥抬首看去,只见十多名锦衣卫,将他团团围住。 ---- ps:更新的时间,前后会有一些波动,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