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都能帮我呢。父亲要是知道,他该有多喜欢。”陈留郡王妃更是呜咽起来。
父母亲间的情意,又一次涌动着袁训全身。同时袁训脑海里还有另外一对老人,也在这会儿出现。
太后自接来母子们,对袁夫人唯恐招待不周,时时是如对大宾的心态。
由一开始生气辅国公插手袁训亲事,到后来龙氏兄弟进京,从龙二龙三到龙四夫妻,都得到过太后的恩典。龙五卖国,这事情也不曾出现过意外上的风波,这是太后对辅国公府的敬意和感谢。
因为另外的一对老人,太后没有谋过面的老老国公夫妻,他们在懊恼娇纵女儿深陷情意的同时,对女婿是不满意,但也没有把外孙女儿教导成瞧不起父亲。
有时候孩子们的成长,在长辈的手里。老老国公夫妻要是满怀怨恨,完全可以把陈留郡王妃教成目中无人,看不起布衣。那她头一个鄙夷的,将是自己一生没能赶考,卧病于床的父亲。
老老国公夫妻在袁夫人嫁得他们不满意以后,尽力的弥补,才有辅老国公一生手足情深,才有陈留郡王妃一直手足情深。不然郡王妃生长在国公府中,只怕把弟弟也一起看不起。
深爱弟弟的她得到弟弟这一句几句的话,就要泪眼婆娑。又让袁训在对不起姐姐的心思同时,附带的想到外祖父母的疼爱,自己要不把这事情办好,也对不住他们。
郡王妃伸出手来,袁训动情的握住。
长大后这如大海高山般的手足,让郡王妃柔声也动了情:“你呀,你真的长大了。”
袁训陪笑:“是是,凡是能为姐姐分忧的,都交给我吧。”
郡王妃自己掂量着,哪怕是丈夫说的最动听情话,也不如兄弟这一句贴心。
有女子为失了恋情而不要家人,郡王妃以前不能理解,在此时的场景下就更不能理解。她知道丈夫未必是一生能有真心,但兄弟的真心却可以永远不变。
手足不和,又不愿意和好的不在此例中。
“那姐姐就把这事情交给你,”郡王妃说到这里,扑哧一笑。袁训也跟着一笑:“姐姐又有话,只管吩咐我。”
“是志哥跟忠哥,我说今天先对你说过,听听你的话再办这事。他们等不急,一大早急急忙忙地去讨好舅母,去讨好孩子们。我没拦住,又刚想起来。幸好的你答应下来,我这又担心他们莽撞,事先露出口风,却不好吧?”
袁训先还是惶恐:“姐姐说什么幸好我答应的话,我答应还不应该吗?”再一想,微微一笑:“外甥们说话,家里孩子们没有一个会反对,只是有一个人也许不答应,不知道外甥们想不想得到?”
郡王妃惊讶:“太后处你去说,孩子们不会反对,还有谁要再说动呢?”袁训忍俊不禁:“加福现在是上午往梁山王府里念书,下午回来看小七,有时候是中午。”站起身:“执瑜执璞和二妹也许会说好,但加福可不见得,我这回家去看看。”
……
“祖父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表哥们夸加福好呢,为什么原因?”加福睁大宝石似的大眼睛。
萧氏兄弟瞠目结舌:“加福,你今年几岁?”
加福得了意:“加福就要大一岁,到下个月是明年,福姐儿就八岁了,跟二姐的今年是一个年纪,也跟战哥儿大路哥哥的今年一样。”
萧氏兄弟疑惑:“那你也太聪明了,表哥们不过说几句好听话,你就怀疑上来。”
“祖父说的,不同一般的话,有不同一般的事情。表哥们不能骗福姐儿哦。”加福扮个鬼脸儿。
萧氏兄弟嘴里一咀嚼:“祖父?”随后哦上一声:“梁山老王那个老奸巨猾的…。”
语声嘎然而止,对着忍笑的加福,表哥们尴尬:“咳咳,这个加福啊,你千万别告诉战哥儿,表哥们不是有意的,”
袁训快步进来,扫一眼就了然于心。对外甥们一扬下巴:“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加福说话。”
萧氏兄弟老实避出去,很快,不过三五句话的功夫,袁训出来,把他们带离开来,在无人处边走边教训:“打这么一仗,你们就敢在舅舅家里用计策,在加福面前碰钉子了吧?”
“舅舅知道了?”萧氏兄弟小心翼翼问道,见袁训点头,兄弟俩个涨红脸干笑。
在他们的后面,加福的房里出来一个丫头,叫过跟加福的护卫:“去请小王爷,福姑娘问他不来用午饭的话,午饭后可来不来?”
午后刚过,萧战来了,加福请他坐下,认认真真地道:“想和你说说话。”
“好啊。”小王爷无有不从。
“表哥和公主大婚,要请我和二姐陪着进门。”
“不行!”萧战一口否定。
“嘻嘻,我就知道。”加福笑靥如花。
“福姐儿的福气,是不外借的,只留给福姐儿一个人用。”萧战说得头头是道。
加福揭穿他:“哈,你是没有跟表哥打架,没有为王爷公公讨债,所以你才不答应吧?”
萧战翘出两个大拇指:“福姐儿真聪明,所以我战哥儿是永远听你的,但你呢,也会永远听我的是不是?”
加福扁嘴儿:“谈得拢,加福永远听你的。谈不好,你永远听加福的。”
萧战咧开嘴:“这没有区别。”
“战哥儿,母亲说你是最乖的孩子,”
小夫妻心有灵犀,萧战不着痕迹的躲开:“没有岳母和加福在的地方,我才不要乖。”
“咱们说好的,长大了一起去帮王爷打仗不是?”
萧战笑眯眯:“是啊,拉过勾的。”
“那你现在别和宝倌儿生气吧,也别和表哥生气。祖父不是说过,我的姑丈再闹,也大不过王爷公公。”加福微板起小脸儿,她的话让她有了严肃。
萧战扳手指头:“一,二,三,四,福姐儿,这是你劝我的第四次,再劝我一次,这一个巴掌就满了,就要换一只手来数。”
加福眸子清灵灵:“但祖父说加福的话有理,战哥儿就要听。”
“那咱们不分开,我去哪里,福姐儿就去哪里。福姐儿去哪里,我就在哪里。”萧战再次把小拇指伸出来。
加福跟他再勾一勾,两个孩子笑容加深,叫道:“就这么说定了。”萧战小小声:“我可不可以跟你的表哥,也就是我的表哥打一架。”不打一架,小王爷很难过。
加福太了解他,叫来丫头:“请表哥们到校场上去。”
萧氏兄弟到的时候,武器架子摆开,萧战手舞双锤:“我得为我爹出气,你们得为你们的爹受着,因为他是我爹,你们的爹是你们的爹,挑兵器吧,我不会让着你们。”
场边上,袁训抱着小女儿,加福在他耳边说着:“这是第四次协商呢,”小小的面庞胖嘟可爱,跟以前一样,胜过春花无数,萧战的黑脸也像绿叶没有改变。
但小夫妻们随着长大,萧战小时候霸道是可爱,大了再霸道可就没有人受得了,加福是温柔孩子,稍有疏忽,分歧不可避免。
全仗着萧战爱护加福不变,加福为着萧战好的心不变,他们谈过一次又一次的话,但没有过生分。
……
头一挂鞭炮声响,不可能全京城的人都听到,但很快全城沸沸扬扬,知道公主的花轿即将出宫门。
整个京里震天的响,烟花在定点燃烧的地方跃上天空。
二位公主在宫中拜别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和母妃,在加寿的陪同下上花轿,加寿上了后面的马车,太子不是送亲的人,却跟着加寿的马车旁边,乍一看,好似送亲的人。
花轿游长街,让没有见到的人们啧啧称赞。花轿的精致,陪嫁的衣着,将成为他们以后数年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张贤妃的女儿,封宜嘉公主,扶出花轿的时候,香姐儿穿着一套娇黄色绣满宝相花的衣裙,扶住她的手,原本扶这边的宫女退后。
傧相是得到过交待,堆笑着赞颂:“禄星喜进门!”
宜嘉公主在盖头下面喜气盈盈,知道说的是香姐儿,但真正进这家门的是她不是吗?
赵端妃的女儿,封纯慎公主,扶出花轿的时候,因为有盖头她看不到,但一只手格外的小过了来,扶上来时却有力,手指上似还有厚厚的一层,没到茧子的地步,但这小手不同自己的柔软。
纯慎公主暗暗喜欢,知道是在梁山王府念书习武的加福。耳边有高声出来:“福星喜进门!”
公主把加福握得更紧,同时想到瑞庆长公主进门的逸事。
当时加福太小,又太兴奋,腿软软的,走几步跌一跤,是个说不尽的好兆头。
纯慎公主不知道加福今天会不会捧场的跌一跤,但有加福陪着进门,公主心满意足。
这位小王妃是京中除去她的母亲大姐以外,公认的福气人儿。她的父母亲疼爱她也就罢了,难得的她有一个小夫婿,对她从来千依百顺。难得她未来的公婆家里,也对她疼爱备至。
有加福陪着,纯慎公主认为自己才是最好的那一个。
走不上几步,加福小身子往下一矮,哄笑喝彩声出来:“福星到了!”纯慎公主觉得这大婚虽然跟宜嘉公主在一起,但再无遗憾。
她握得加福紧紧的,也有防备她摔倒,自己好扶的意思。这就一把提起加福来,过上几步,加福又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