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书慧却没有发现,柔声地问正经和常巧秀:“擦手没有?拿几片就擦擦手,别弄脏衣裳。”
世子奶奶一阵怒气上涌,满心里憎恶又上来,暗暗地骂道,谁让你假好心!
继过门后总是看不惯龙书慧,世子奶奶这就更烦她。
陈留郡王二位小郡王成亲,福禄寿跟着进门,让世子奶奶的娘家女眷也啧啧称赞。她们中有和世子奶奶在闺中就不对盘的,故意在她归宁时提醒:“你们家的二奶奶,成亲的时候也是福禄寿都在不是?”
这给世子奶奶更添一层恼恨,也总无端的惧怕龙书慧要对付她,钟南要抢钟华的世子位。
凡是龙书慧出彩,而世子奶奶不能的地方,世子奶奶都会恨怨更多。就像此时,这分明不是忠毅侯女儿的人,却是这个家里的人。
世子奶奶暗暗生气。
韩正经和常巧秀齐声解释:“擦过了手的。”把手边的帕子给龙书慧看,但用手吃烤东西的时候,再擦也是一手调料原地存在。
钟南不易觉察的对大嫂投去鄙视的一瞥,心想她又找别扭来了。钟南是在龙书慧进门不久,发现大嫂总跟自己妻子比拼。
钟南曾暗暗嘲笑过她,这有什么可比的?大哥是世子,我比不了他。书慧在表叔家里长大,全家对她好,你也别比了。这就没有可比性不是。
钟南也暗暗生气,又怕孩子们多心,赶紧把自己盘子伸得长长的:“擦什么,耽误吃。我们没有座儿,快给我放上来,别让别人都吃完了。”
那个别人,萧战把一堆吃的放到面前,慢条斯理的给加福在剥地瓜皮。
表弟小王爷占住调料,自有威风八面的感觉。表哥小王爷就占住吃的。
钟华也怕拂了孩子们,他们两个是好意。对妻子笑道:“想是你不习惯,不过劝你玩上一玩儿,过了年又大一岁,咱们是愈发没得玩的人。”
把妻子盘子里菜挟过来还不满足,又问韩正经讨两片水果。
满室的欢笑,似对世子奶奶万般针刺过来,她紧紧抿住嘴唇,抿得身子微微颤抖,也就没听出丈夫话里的劝解。咱们不是孩子,不跟着他们一起玩,回家上有长辈,不能这样的玩乐。
二丫进来,原来她去了两家。带回来的,有长公主府上的东西,也有太子府上。
孩子们欢腾:“快烤,吃一个长公主府的冻梨……”奶妈们笑劝:“冰牙齿可不能吃,烤一烤喝汁水吧。”
世子奶奶的面色愈发的灰白起来。
她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再坐在这欢乐之中,又不能就此抽身下了薰笼,外面又进来一些人。
阮家的阮瑛阮琬,董家的董贤等兄弟,还有柳家的柳云若,也是来看加寿。进来一看,瞪大眼睛:“你们吃这样的好东西。”冲上来要位置。
世子奶奶借机下了薰笼,整理好面容,对丈夫说要先回家时,把倚立在里间门上的一对人看在眼中。
袁训扶着宝珠,夫妻依偎着,心满意足看着这房中升腾的炭火味儿、食物味儿,和果子清香味儿。
“加寿就坐在那里最合适。”袁训对宝珠咬着耳朵。
宝珠柔和地笑着,也在想像着薰笼上有一个多出来的孩子,他或她,叫小七。
……
当一行人在官道那头出现时,雪地还是白的,不过多出来几分肃杀。
长陵侯世子方鸿介绍:“阮大人、马大人到了。”
使臣们还是谨慎的,不过多出几分怒目。
这位汉人的正使,名叫阮英明的,从使臣们到京外驿站以后,他是一面也没有来过,用汉人的话来说,是怠慢。
高南诸国来的人中,有人通汉书。早就分析过,礼部应该接待,但视对使臣国家的重视程度,出来的不一定是尚书。
高南正使叫窝儿贴,傲慢地道:“咱们是送财宝来的,尚书他应该过来。”
他们虽然战败,却还骄傲的不行。
方鸿三天里早就烦了,想总算熬到小二出现,这一堆眼里没有人,总是夸他们弓马更好,言下之意梁山王这一回赢的不公道的人,这就可以交给本朝牙齿最尖利的小二处置。
他率先露出笑容,跟随他的人随后露出笑容。
小二出现在眼帘中时,却是黑着脸,跟他不满意这差使似的。跟随他的人也就差不多,从马浦开始都是满面的不耐烦。
“这是阮大人,这位是马大人。”方鸿只介绍这两个,就不再说。
使臣们见到小二年青,对马浦倒多看几眼。
小二好似没看到,盯了盯一位使臣佩的弯刀,露出钦佩的神色:“可惜我们的礼节里不许带兵器,不然我也有剑给你们赏。不比你刀差,不信你敢给我看看吗?”
马浦翻译了话,使臣哈哈大笑:“不是我夸口,中原没有这么好的弯刀!”解下来往小二面前一送。
小二对天看看没有接,使臣骤然怒气上涌时,两个官员一溜小跑的上来,一个接过刀,另一个为小二卷了卷袖子。
使臣欺负小二听不懂话,冷笑着用他们国家的话说了两句:“中原最拿手的,只有胆小和好听话。”
“那我们用胆小和好听话打败的你们吗?”小二迅速回了他的话,是他们国的语言,字正腔也圆。
所有使臣们齐齐后退一步,看出眼前年青人不好惹时,见刀光闪动如雪冰飞舞。时而成圆,时而如击冰迸寒。
弯刀在这小白脸儿大人手里舞的飞快,好似他身体的一部分。
使臣们大惊失色,把手放到自己佩刀上时。刀光一收,刚才好似天地欺凌,这会儿阮大人微微一笑,好似春回大地到人间,处处又有了暖意。
就是阮大人的话不太好听,他说两个字:“好刀!”把刀送还回来。
尾音砸的不重,常年以武力示人的诸国,也接出下面几个话,好刀往往是英雄所佩。
他说着好刀,分明是在说刀不错,那人呢,打败了想来一般。
还没有交谈,只吃了这个瘪,使臣们愤怒的揪着胡子按着兵器,小二权当没看到。
又两个字:“上马。”
冰冷着脸一跃上马,好身手不再隐藏。嗓音淡然,眼光没有着落点的在使臣们脑袋上扫一圈儿,轻描淡写:“进京有酒奉上。”
窝着一肚皮火的使臣跟在他后面,估计心里骂个不停。方鸿好笑,追上去和小二并骑,悄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算着钟点儿不会错。”小二对他洋洋得意。方鸿不再说话,一行人虽有花花绿绿的旗帜,却沉默的行进。
进了京门,出去一条街,行人忽然稀少,一个宽阔的路口四通八达出现在眼前。
使臣们正在纳闷,心想这中原怎么没有人在街上?见到正中一座高台,台上一个人银盔银甲,闪动寒光。
头盔下的人,容长脸儿秀气眉,一双眸子英气逼人,隔着老远杀气重重,让看他一眼的人仿佛置身于战场上。
“陈留郡王!”
有人惊叫出来,是离得远看不清,是陈留郡王也曾以银盔闻名。
使臣里惊呼出来,有人胯下马匹也不安分的乱动着。三声炮响,“咚咚咚”,两边推出无数囚车。
高台上的人,是也以俊秀出名的镇南王。高举手中一道圣旨,大喝一声:“杀!”
这一声,让使臣们安定下来。陈留郡王是山西人,说话中有他的口音存在。镇南王是京里的人,是圆润的官话。
他们刚想到这个人不是陈留郡王的时候,就见眼前糊满血光。
囚车飞快打开,押下车中人跪伏于地,刽子手把脑袋一扳,鬼头刀一刀下去,就是一个人头飞起,落到地上滚出去。
“阿赤将军!”
“这……”
使臣们在人头中找到熟悉面容,这些有他们的奸细,是他们常年安插在这里做生意的商人。
也有他们不熟悉的,如远处哭的肝肠寸断的忠勇王夫妻,他们看到常棋倒下来,也看到黄跃倒下来。
鲜血把这一片雪地染的好似天上下的是血,血腥气顿时成为这里唯一的气息。
当使臣们明白过来时,他们的人一个不剩的全没了命。耳边,只有正使阮大人缓缓的解释:“对不住,今天是杀人的日子,我忘记了,却走了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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