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侍卫平常都大大方方地监视我，今日怎么偷摸起来？”</p>

“哼！”敖七眉眼桀骜，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难堪，就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似的尴尬，“女郎没说长门院我不能来。”</p>

冯蕴观察着他：“我得罪敖侍卫了？”</p>

“没有。”敖七回答得硬邦邦的。</p>

“那你莫非对我……”冯蕴原本想说“对我有什么误会”，不料话未说完，敖七像被什么东西蜇到似的，慌不迭地否认。</p>

“没有。女郎不要乱想。”</p>

“？？？”冯蕴微微扬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p>

“敖侍卫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对我不放心，就堂堂正正看守，不必如此……”</p>

就完她朝敖七福了福身，掉头就走。</p>

“女郎不识好歹！”敖七绝望地抓扯一下脑袋，对着冯蕴疑惑的视线，红着脸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要是不守，女郎那天晚上……”</p>

他话头打住，气氛古怪地凝滞下来。</p>

冯蕴问：“哪天晚上？”</p>

敖七双颊通红，下意识地隐瞒了裴獗夜探长门院的事情，“女郎醉酒那晚，行为着实不当。自己醉也罢，还放纵仆女一起醉，若有贼人闯进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p>

冯蕴眼睛微烁。</p>

怪不得敖七近来反常。</p>

果然是她行为不端，轻薄了人家……</p>

冯蕴深深揖礼，“是我轻浮了，请敖侍卫原谅则個。”</p>

这个道歉温雅有礼又十分真诚，敖七受用，又脸红。</p>

其实，她轻不轻浮与自己没有相干，可女郎给他道歉了，证明女郎很看重他。</p>

敖七一想，语气几不可察的放低、放软，“此事不谈，就说今日，女郎去石观县，怎可背着我行事？若非我发现不对立马跟上，再回营搬来救兵，女郎眼下只怕已身首异处，又或是被哪家山大王抢去当压寨夫人了……”</p>

冯蕴一听就笑了。</p>

敖七的埋怨，她也有点受用。</p>

被人关心总是愉快的。</p>

她问：“敖侍卫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能很快发现我，背着你行事了？”</p>

敖七一愣，“为什么？”</p>

冯蕴眉开眼笑，“傻子！因为我想让你发现啊。”</p>

敖七瞪眼，“女郎在利用我？”</p>

冯蕴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p>

“有敖侍卫在，我很放心。”</p>

敖七哑住。</p>

一颗心忽冷忽热，酸酸甜甜，那些在胸膛里沸腾的，没有由来的愤怒和埋怨，被她一声“傻子”轻而易举地浇灭了。</p>

敖七傻傻站着。</p>

看着女郎走出梅林，一身宽袍帛带掩不住的婀娜，慢慢消失在眼前，又重新映在夜幕下的窗纸上。</p>

她在和鳌崽撒欢，窗上的影子温柔又挠心……</p>

敖七走近窗户，想抓住点什么，又不敢抓。</p>

影子淡淡。他不知为何要站在这里，更不知为何会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喉头那种焦渴感怎么都抚平不得。</p>

情绪压在心头，他几欲爆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