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她的面前,提着滴血的辟雍剑,看着冯蕴咽下最后那口气。</p>
“腰腰……”</p>
冯蕴不知道那是不是死前的幻觉幻听。</p>
裴獗唤她了。</p>
她一直大张着嘴巴,想告诉他,“救救大皇子,渠儿是我们的儿子……”</p>
她张嘴无声,裴獗也听不见。</p>
裴獗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曾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p>
不过,即便她有机会说出口,裴獗应当也不会相信吧。三年无孕,一离开就怀上,他那样精明谨慎的人,岂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信她?</p>
她后来回忆,甚至也怀疑过,那些幻影,只是她濒死前的渴望,是她太期待有一个人来救她的渠儿,才会有了裴獗领兵杀入宫城闯入冷宫的错觉……</p>
也许,裴獗根本没有来过,从来没有……</p>
如果那是裴獗,怎会有那样痛不欲生的眼神?</p>
裴獗痛恨她的,是她听信了冯敬廷和萧呈的鬼话,是她害得北雍军战场失利,死伤无数。是她导致了裴獗一生中最为屈辱的一场败仗,这个男人应当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才是……</p>
可惜,他报复到了温行溯的身上。</p>
“腰腰?”温行溯察觉她的异样,“眼圈怎么红了?”</p>
冯蕴忍住眼里的酸涩,吸了吸鼻子,才算稳住情绪,抿着嘴一笑,“这不是心疼你受这样重的伤吗?你看我,这么笨……”</p>
布料贴在伤口上,她撕开一角,就撕不下去了。</p>
那腿上白皙的肌肤被伤口迸出的鲜血染红,看上去极是狰狞——</p>
冯蕴眼若滴血。</p>
上辈子她没有看过温行溯的伤,也没有亲眼看到温行溯的死。</p>
这辈子再见,那种疼痛便承载了两倍的力量。</p>
她不能让温行溯死……</p>
上辈子犯过的错,此生不会再犯,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宿命,也要改变大兄的命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