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将军真是块木头。</p>

那样厚的铠甲都要束不住那铁打的嚣张了，高高撑了起来，他还能一本正经谈这个？</p>

是个矛盾的大将军呢。</p>

一面是冷漠克制，一面又是火山烈焰，冯蕴弄不清楚，他是如何将完全不搭的两面融在己身的？</p>

这辈子的冯蕴自忖比上辈子性子好，不忸怩作态，不矫情回避，裴獗反倒客气起来。</p>

难道重活一世，她就不再是算命先生嘴里的红颜祸水了？对他没有了吸引力？</p>

人性本贱咧，冯蕴想。</p>

上辈子让裴獗欺负得狠的时候，她哭天喊地，要生要死，现在人家不肯欺负她了，她却很怀念他情绪失控时如火山烈焰般爆发的样子……</p>

有多久没见过那样的裴獗了？</p>

是不是除了她，世上再没有旁人知道，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冷静自恃的裴大将军会有那样疯狂的面目？</p>

冯蕴被吊得难受。</p>

她恨不得撕碎这张冰冷的面具。</p>

双臂抬了起来，狠狠的，勒住他的脖子。</p>

“将军是不是忘了说过的话？”</p>

“什么？”他问。</p>

“那日离开长门，将军留书，说要……给我吃好的？嗯？”</p>

她声音蛊惑动人，好似调侃。</p>

裴獗气息微滞，握住她肩膀猛地收紧。</p>

目光在空气里交汇，呼吸相距不过寸许。</p>

有些话不用出口，便可意会，可今日裴獗格外矜持，眼神牢牢盯着，好像要剥离她每一寸肌肤，用力而狠戾，身体就是不动。</p>

冯蕴等得气紧，抬头寻他的嘴唇……</p>

“脏。”他下意识避开。</p>

从城头下来，风尘仆仆，他不想碰她。</p>

冯蕴听到这个脏字，气坏了，直起腰便啃上去，没碰到嘴，恰好咬在他的下巴上。</p>

用了一点力，肯定是痛的。裴獗却不吭声，捞住她压在战甲下，不叫她动弹。</p>

冯蕴扭动起来。</p>

手足并用，喘气声像钩子吊在男人心上。</p>

他越是克制她越是急躁，不自觉地朝他撞过去，他的身体比嘴诚实，早已急不可耐，柔软撞到坚硬便摩擦出细密的火花，电流般窜入血液，两个人都禁不住颤栗一下，发出隐忍的舒叹。</p>

“不闹。”裴獗沉下呼吸。</p>

扼住这头莽撞小鹿，满眼都是警告。</p>

不晓事的东西，尚不知危险，吃了亏只怕又要怨他。</p>

女郎眼尾都红了，不知哪里生的恼意，裴獗看不明白，索性用力拧紧她的手，“别乱动。”</p>

冯蕴气得很。</p>

捶他。很不客气。</p>

棉花打在石头上没什么反应。</p>

她恨自己力气小。</p>

不肯在他面前示弱，但天生体力没有优势，她渐渐焦虑。</p>

重生以来，她喜欢凡事自己做主，一旦失去掌控，就会由心生出惶恐，好像溺水般害怕死去……</p>

“将军行不行？”</p>

越是生气，她越是平淡，越是笑。</p>

裴獗仿佛看到一头阴晴不定的小狐狸。</p>

没有吃到糖在撒火。</p>

他默默低下头，将脸给她，让她亲。</p>

冯蕴嫌弃地斜眼，“脏。”</p>

裴獗一怔。</p>

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一双漆黑的眸，寒冰融化，取而代之是燃烧的烈焰，就那样无遮无挡地卷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