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皱了下眉头,“世子住在何处?”</p>
淳于焰抬下巴示意一下方向,淡淡地笑,“刚置了个院子,恰好就在春酲院隔壁,巧了不是?”</p>
“是挺巧的。”冯蕴放下帘子,微微低哼。</p>
真是财大气粗,狡兔三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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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进门的时候,碰到温行溯。</p>
他从萧榕那边过来,看上去行色匆匆,眉目不展。</p>
“大兄。”冯蕴朝他行礼,往他身后望一眼。</p>
“看萧榕去了?”</p>
温行溯嗯声,定下脚步,回了个礼。</p>
冯蕴看着他的脸色,猜到萧榕定然又在他面前闹了一通,不由轻笑。</p>
这人啦,就是爱欺负对自己好的人。</p>
萧榕现在看到她这个“蛇蝎女子”,规矩得很,一句话都不敢乱说。在温行溯面前,却是委屈可怜诉苦三连招,用尽了小女儿的姿态。对温行溯这种谦谦君子来说,天然侠义怜惜弱小,可以说,招招都能打中他,让他无法不管她。</p>
“萧榕又哭了?”她问。</p>
温行溯没有否认,叹口气。</p>
“萧榕是缺了些管教,但本质不坏……”</p>
“是不太坏。那又如何?”冯蕴淡淡道:“好吃好喝地给到她,没刑讯没为难,就差替齐国娇养公主了,还要如何?难不成要将她三炷清香供起来……”</p>
她语气听上去尖锐。</p>
可全然不是针对萧榕,反而像是对温行溯不满。</p>
温行溯听出那味了,语气柔和了些。</p>
“再有几日就和议了,她到时就会随萧三离开。”</p>
冯蕴余光瞥他,“大兄不舍得?”</p>
“腰腰。”温行溯似乎吓了一跳,天青色锦袍衬出的那张俊脸,儒雅端方,略带一丝紧张。</p>
“当年我和子偁交好,常去竟陵王府走动。老竟陵王夫妇待我如同己出,今日他们的女儿落难,即使不是看在萧三的份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的……”</p>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好像生怕冯蕴误会。</p>
不料冯蕴噗一声笑了。</p>
“逗你的。这样严肃做什么?做贼心虚啊。”</p>
温行溯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p>
无辜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p>
是做贼心虚没有错。</p>
但不是为了萧榕。</p>
那夜在淳于焰的庄子里听他二人琴瑟和谐,对温行溯来说,无疑是一种极端的煎熬。</p>
在那天以前,他其实从未深思过对腰腰的情感,兄妹感情是最好的遮羞布,可以让他心平气和地出现在阿蕴面前,扮演那个君子端方的兄长,永远保持得体和恰当的风度……</p>
可当那带着颤意的娇滴滴呻吟若有若无地传入耳朵,他血液里的狂躁提醒了他,承认嫉妒,承认痛苦。</p>
他比任何人离腰腰都更近。</p>
又比任何人都要远……</p>
继兄的名分,是阻碍他们的城墙,也是他的枷锁……</p>
“怎么了?阿兄生气啦?”冯蕴吐了个舌头,带着十七岁少女才有的娇憨,拉了拉温行溯的衣袖,诚心致歉。</p>
“我没有考虑大兄感受,玩笑过分了。是我的错,阿兄勿恼。”</p>
温行溯垂着眸,看她羽睫轻扫,嫣然带笑。</p>
这样轻松活泼的阿蕴,他很久没有看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