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些人是为一探虚实。</p>

他们不信冯家女郎掌握了惊世绝艳的算学能力。</p>

来送请帖的人，大多都会附上一份礼单。</p>

门房接下来交给冯蕴，全给拒了。</p>

后来，门房一律不再过手，只客气地回应。</p>

“夫人说了，近日身子不大好，怕过了病气给贵人。等来日病愈，再登门拜访。”</p>

打发了这些闻名而来的雅士名流，冯蕴抱着鳌崽在屋子里躲清静，膝盖上放着书，手上握着笔，纸上写着她的规划。</p>

排列整齐，一眼可见……</p>

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十分想念阿母。</p>

卢三娘真的教过她很多东西。尽管她死得早，但幼年时期的潜移默化，对她的影响也很大，很多前世时顾着儿女情长淡忘了的事情，竟是都刻在骨子里，一件件捡起来，仍然受用无穷。</p>

“在写什么？”</p>

裴獗径直入内，将风氅取下，交给钱三牛。</p>

再摆摆手，示意他退下。</p>

钱三牛应喏，躬身下去走了几步，不知是什么心理，突然回过头来，看一眼冯蕴和裴獗，说得认真。</p>

“将军，小人看了一下那些题目，有好几个，小人也会做的……”</p>

裴獗一怔。</p>

冯蕴扑哧一声笑出来。</p>

“那早知你这么能，就不让阿州去了，换你上，也能给将军长长脸。”</p>

钱三牛嘿嘿笑着，摸脑门。</p>

“那我肯定是不如阿州那小子。他多机灵，小小年纪，都已经是副总管了。”</p>

冯蕴瞥一眼裴獗，“这么说，你觉得侍候在将军身边，不是好差事？还是说，将军待你不好……”</p>

裴獗绷紧了脊背，冷冷扫一眼过来，钱三牛更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赶紧作揖告饶。</p>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随口一说，将军待小人好极了……小人愿意一辈子侍奉将军，绝无怨念。”</p>

看他紧张成这样，冯蕴也不逗他了。</p>

“下去吧，跟着将军，有你表现的机会……”</p>

钱三牛这才松口气。</p>

方才将军那一眼，他差点以为要原地受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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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獗对冯蕴庄子里的事情，一直是听之任之的，虽然会有斥候来报，但不涉安危，他从不干涉，也不多问。</p>

因此，即使听说冯蕴让庄子里的仆从部曲都读书，学算术，也不以为然。</p>

大家图个乐呵罢了，能学得了多少呢？</p>

然而，今日邢大郎的表现惊到他了。</p>

钱三牛方才的话，更让人意外。</p>

这个时代崇尚有能力有知识的人，能写会算本就是世家子弟的专属，世家为了传承，也极爱藏私……</p>

冯蕴却毫无保留，是真的在传道授业。</p>

裴獗看着她，倾身拨弄红炉木炭，纤细的手腕被衬得光洁如玉，无瑕至美，突然大步上前，从背后环住她，夺下那粗重的火钳子，怜惜的捏了捏她的手，“我来。”</p>

冯蕴看他闷着头，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拨炭，炉火映在他英挺的脸上，他的呼吸落在脸颊，不说话，但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强劲有力，手臂、身体，给人一种踏实稳定的力量，格外心安。</p>

她笑问：“将军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p>

裴獗侧目望他一眼，黑眸深邃，“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