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沈珏会觉得白玉安像是悬崖上独立于寒风中的翠枝,周遭是光秃秃的岩石青苔,恃才傲物,自以为悲悯众生的俯视大地。
那双眼眸里尽是群山,就连盖在头顶的青松也看不见。
即便青松的阴影已经将他笼罩,即便青松曾为他遮蔽过风雨,他依然感觉不到。
要他怯懦服软,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小打小闹的机锋,他也不肯后退半步,更别提对他沈珏有个半分好脸色。
沈珏觉得白玉安有些好笑,他的把柄还在自己手上,他是怎么有勇气说出来去找太后的?
看着咬牙逞能的白玉安,沈珏觉得甚是有趣,他眼底带了些笑意:“哦?”
“白大人当真好胆识,本官等着就是。”
白玉安怎么会瞧不见沈珏眼底的轻蔑,知道他一点都不怕。
现在与沈珏硬碰硬,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
忍着颤栗的心跳声,她冰冷的板着脸,手指从沈珏手腕上松开,抬头对上沈珏的目光,声音淡定冷静:“沈首辅权倾朝野,这么刁难我一个七品编修,沈首辅觉得合适?”
那明灭烛光将白玉安的衣袂映得格外温暖,那头上乌发还落了些在她耳上,脸上即便是木然冷冰的,那眉间红痣也让他艳丽两分。
他却美而不自知,迎头将那张玉雕琢似的脸对着人。
手指间的皮肤滑腻,摸着如上好的绸缎。
沈珏的手指不由在他的下颌处摩擦几下,拇指攀上了他的耳垂。
当真是肉嘟嘟莹润小巧,薄粉处颜色漂亮,真是恰到好处。
视线又不动声色的回到白玉安的脸上,沈珏捏了捏白玉安的下巴,总算松了手。
可不能把人给逼急了,留两分余地给他,让他也好下台。
吓吓便好了。
他真要计较,今日白玉安恐怕也走不出这道门,明日就治个不敬的罪,他能去哪处伸冤去。
哪处都有他的人。
他笑了笑,眼神里的压迫褪去,目光又沉静起来:“白大人说笑了,本官不过想让白大人对我好颜色些,怎么成了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