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为夫了?”看着容倾呆呆看着她,怔怔愣愣的样子,湛王轻笑调侃,眼里惦念却是藏不住。
枉他这几日担心的已开始疑神疑鬼了,可这小女人却在家里悄悄的胖了。不知道想他的时候,有没有他想她的一半儿多。
想着,湛王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这儿女情长的小矫情,湛王对自己也是已经习惯了。
真切听到声音,真切看着眼前人,确定不是幻觉,容倾眸色起起伏伏,酸酸涩涩,“云珟……”
湛王抬步上前,低头看着容倾,“看到为夫回来怎么这表情?傻乎乎的!”
容倾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有些无措,还有……
“容九,怎么看到为夫回来不高兴……”话未说完,被抱住。
温软入怀,想念的温暖,淡淡的馨香,那熟悉的味道……湛王垂眸,嘴角缓缓轻扬,伸手把人抱住,心底阴戾微缓。
“可是想我了?”问的几分傲娇,几分**,还有几分满意自得。
知道想他,就算没他多,也是……表现甚好。
低沉,浑厚,质感的声音入耳,容倾没说话,抬眸看向一边凛五。看他无声对他吐出几个字,容倾眼帘微动,随着垂眸,遮住眼中各种情绪,头埋在湛王脖颈。
“容九……”这小女人的反应怎么怪怪的。
“相公身上怎么有脂粉味儿!”
湛王:……
见容倾抱着他,在他怀里蹭蹭丢出这么一句话,湛王莫名感觉……反应对了!
还以为这小女人也会多愁善感了呢!果然是他想多了。抬手在她脑袋上轻拍一下,“本王一路连个女人都没看到,哪里来的脂粉味儿!”
容倾听了,抬眸,望着湛王瞪眼,“一路连个女人都没看到?听相公这语气,一路没能有个艳遇,您老是分外遗憾了?”
“是呀!还真是分外遗憾。”
容倾瘪嘴。
湛王轻笑,捏捏她脸颊,“傻瓜!”不掩的宠溺。
容倾看着,心头发紧,随着道,“几天不见,相公看起来怎么…老了好多。”
湛王:……
“主子,不用属下告状,就看您脸色,王妃就知道您没听她的话,紧着赶路了。”
极好!
预料的没错,她确实看出来了。不过,那训斥的话,倒是一句没说。只是……老了?这话可比被她斥几句难听多了。
“几天不见,王妃是越发的不会说话了。”
“你本来就比我老嘛!”
话出,被瞪。
容倾抿嘴一笑,扯扯男人的衣角,随着小脸凑过去,指指自己脸颊。
湛王看此,眼帘微动,不该搭理她的……想法出,已然低头,大手稳稳扶住容倾后脑勺,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
“唔……痛!”
“该!”
他不过才离开几天,她都敢嫌弃他了。
容倾揉揉脸颊,看着他又笑了,怎么都好!怎么都喜欢!被咬一口也高兴,只是……心里就是难受。转身,压下心里的浮动,伸手拉着湛王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先梳洗一下吧!你身上都有味儿了。”
“混说!”
容倾紧紧握着他的手,浅笑,“那你自己说,你有几天没沐浴了!”
湛王不说话了。
“不过,相公身上就是有味儿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本王可真是有福气,娶了个这么贤惠的媳妇儿。”
“嘿嘿……”
凛五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主子的背影,心里压抑。
“凛五!”
闻声,凛五转眸,看向凛一,“何事?”
凛一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探究,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凛一问话出,凛五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脸上神色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最近几天好像都心事重重的。”
凛五听了,淡淡道,“只是有些担心京城那边。”
“是吗?”
“嗯!”
凛一听了,不再多问,只道,“歇息一下吧!”说完,往偏院走去。
凛五无声吐出一口气,说谎他会。只是有些谎言瞒的过其他人,却不一定能瞒的过身边最熟悉的人。
皓月
“爷,湛王回云海山庄了。”徐茳看着钟离隐禀报道。
钟离隐听了,放下手中茶杯,淡淡一笑,“他回去云海山庄才是正常!”
若是什么事都按照别人的思路走,那就不是云珟了!
完颜千华别说是重伤了,她就是快死了,云珟也绝不会乱了自己的阵脚。
不过,不得不说云珟确实够沉得住气。明知完颜千华的生死关系着他的自身,却还能把这事压下,先回了云海山庄。
看来,不亲眼确定容倾是否还安好,他是不会安心呐。这么一来的话……
容倾想对云珟瞒天过海,怕是更为困难了。而之后,云珟就算是回京了,他也必然回经常回云海山庄的。如此……
容倾想用这种温和的方法瞒过云珟,怕是不可能的。也许,想要完全瞒过云珟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
钟离隐想着,垂眸,掩住眼底变幻的神色。
“王爷!”
闻声,钟离隐抬眸。
护卫看着钟离隐恭敬禀报道,“外面有一女子求见王爷。”说着,把一块玉佩递上前,“她说,让属下把这个给王爷,王爷自会见她。”
徐茳听言,挑眉。好大的口气!
钟离隐伸手接过玉佩。徐茳顺着看一眼,当看到玉佩上的字,微微一愣,神色不定。那女人不是死了吗?怎么……
“让她进来!”
“是!”护卫领命,脚步离开。
古都
“爷,您感觉怎么样?好些没?”石头坐在矮墩上,看着脸色苍白的瑞王(三皇子)道。
“腿差点废了,你说能好的了吗?”云榛没好气道。
石头听了,轻声道,“爷,我们能来到古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云榛听了没说话。
是呀!只是腿伤了,不是命丢了,确实算是万幸了。
京城,因完颜千华那个该死的女人在,已然没了云榛的立足之地。
边境,顾盛是个变幻莫测,捉摸不定又冷血无情,且手握重兵的。如此,边境自然也是去不得。
眼下除了古都之外,已然没有云榛可以待的地方了。只是,古都真的是安身立命之处吗?其实,云榛并不十分确定。
“想要活命就去古都!”
离开之前,云峯曾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对于云峯的话,若是别人或许会不以为然,会充耳不闻。但,云榛却听进去了。不过,会听进去自然不是因为他们是兄弟,更不是因为云峯值得信任,而是因为……
云峯是个变态!
遥记得从前,云榛还不及六岁,那时他一直觉得云峯病弱到没脾气的二皇兄最是好相与,不觉得跟他亲近几分,无事之时,时常偷溜到云峯府去玩儿,可是……
偶尔一次,在他去到二皇府时,不经意看到云峯正在惩治犯了错的女婢后,云榛对于云峯的认知,直接颠覆!
在云榛的印象中,对于犯了错的人,要么训斥,要么杖打,要么直接拖出去斩了,实在火大到不行,直接丢到军营为婢更解气也可。
可是,云峯却是不同,他没开口训斥,也没杖责,他只是……
对着触犯到他的婢女,他没有说一句狠话,只是满脸温柔的,十分温和的……一根或一撮的拔着她的头发。
兴致好了就一根一根的拔,心情不好了就一撮一撮的来。听着婢女的惨叫,云峯依旧满脸温柔,满手的猩红,动作不停歇……
那瞬间,云榛脑子是空白的,至此梦魇许久,从此再不敢往二皇子府去。而那段往事至今想起,心里依旧是不舒服的。
当时,若云峯的表情是阴狠恼怒的,那云榛惊骇过后也就过去了。毕竟对比云峯正做的事,表情阴狠狰狞是正常的。可云峯偏是一脸的温柔……
温和的看着满是血的头颅。如此,云榛直接阴影了。
云峯就是变态,云榛六岁时对他的认知,至今未变。
你所有意想不到的事,觉得不可能的事,云峯他偏会做。所以……
所有人都以为他称帝了,只有除掉云榛的可能,绝无护着他一说。然,云峯就是做了!对此,云榛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小民赵明求见瑞王爷!”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石头抬头看向云榛。
赵明,遇险时帮过他们的人。并毫不避讳的直言告知,他是云峯的人。
“带他进来。”云榛淡淡道。
“是!”
石头领命走出,少时,身材微瘦,长相清秀的赵明出现在屋内。
看着云榛,赵明见过礼之后,随着将一封信双手递给云榛。
云榛看他一眼,而后伸手接过,漫不经心打开,看完上面内容,神色不定,抬眸看向赵明,“这信你看了没?”
赵明点头,“已看过。”说完,跪下,叩首,“属下代两万千兵士,在此给主子请安。”
此话出,石头直直看着赵明,眼神:好似在看一块从天而降的馅饼。
云榛眼神意味不明。
赵明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云榛,坦诚道,“皇上之前来信言,若是瑞王真的听他言,并平安到了古都。有一句话,让属下转告给瑞王爷!”
“什么话?”
“皇上这次的维护,还有属下等人的跟从。算是皇上对瑞王的一点儿歉意。为瑞王幼时,看皇上拔光婢女头发所受惊吓的一点儿补偿!”
赵明话出,石头不由转头看向云榛,眼里满是疑惑不明。
看皇上拔光婢女头发,这就受到惊吓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主子原来竟是这么胆小呢?
云榛听言,直直看着赵明嘴巴动了动,似说了句什么,赵明听的不甚分明。不过……
石头却是瞬时低下头来。因他看到云榛在骂人了。
虽然云榛那句话说的极快,且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但,石头绝对的确定,云榛就是骂人了,跟着云榛十多年,石头也不是白混的。
少时,云榛开口,“若是我没来到古都呢?”
“皇上交代,要属下好好为瑞王收尸。”赵明十分诚实道。
收尸!
这字眼听着,实在是刺耳。
所以说,他现在能安好的活着,就是他听了云峯话的结果。反之,若是没听云峯的话,那……云榛想蹲在墙角咬手帕。
“除了以上那些,皇上可还有别的交代?”比如,既然护了,就必须效忠他。否者,就跟对待那位婢女似的,云峯也要拔光他的头发?
赵明正色道,“皇上说:希望瑞王能好好活着。不然,皇上会觉得日子很无趣的。”
很无趣?
云榛撇嘴,轻哼,这是要他继续可劲儿的折腾吗?真是没想到,会折腾竟然会成为他的优势,会是他活命的理由。
“皇上有没有说,让我给他写个回信什么的?”表表忠心,诉诉感激什么的。
赵明摇头,“皇上未曾说过。不过……”顿了一下,又道,“皇上倒是曾说过,对瑞王的文采并不十分欣赏。”
说不欣赏是含蓄的,直白的说,简直是伤眼。
云榛听了,直接摆手,“你可以下去了。”
“是!”赵明恭敬退下,谨守属下本分。只是,看的云榛却是一阵窝火。
狗屁的属下,连个客套话都不会说。谁他娘要听他说真话。他就是真的文采不好,也比他一个奴才强。再说了,皇家之中,文采最差的可不是他,而是湛王妃!
想着,云榛心瞬时舒畅不少。所以说,容倾值得尊敬那真的是有原因的。只可惜……
“小姐,小心台阶。”
“嗯!”
声音从外传入耳,云榛刚刚因想到容倾,心里溢出的点点酸,随之消散,抬眸,看顾玥手里端着药走进来。
走进,看云榛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顾玥垂眸,什么都没说,在软榻前蹲下,挽起袖子,拿起药,欲往云榛伤口处擦去。然,还未碰到,就听……
“顾玥,你说在这一路上刺杀爷的人会是谁呢?”
顾玥听言,手顿住,抬头,静默少时,开口,“可能别人,也可能是我父亲。”
顾玥话出,云榛不由笑了,微微俯身,靠近,盯着她,柔和道,“若是你父亲的话,你当如何呢?”
顾玥看着云榛,眸色寡淡,不咸不淡道,“不如何。你若死了,会有人杀了我给你陪葬。”
“若是你爹死了呢?”
“我会给他守孝。”
“没想过报仇?”
顾玥摇头,“没想过弑父,也没想过杀夫。生生死死,你们各凭本事,而我顺其自然。”
这话出……
石头不由转头看向顾玥,不觉对她刮目相看。过去一直以为她是个憨的,没想到……
云榛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玥,低低缓缓道,“你说爷该说你冷血的?还是该说你通透呢?”
顾玥看着云榛,不咸不淡道,“爷可以说我微不足道。”
云榛听了,挑眉。
顾玥垂眸,拿起药,轻轻给云榛涂着药,清清淡淡道,“自我懂事起,我爹爹就跟我说,让我顺其自然的活着,不要去强求什么,也不要试着去改变什么。因为,无论我想什么都是徒劳的。统统没用,我没那个能力,想的多不过是徒增烦恼,也是自找麻烦。所以……”
“若是你跟我父亲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我能做的也只是,你死我守寡,他死我守孝。当然了,也许到了那时候,我自己先承受不住,直接的死在你们前头。”
我既无力回天,无法力挽狂澜,那只能顺其自然。
顾玥说完,不再说话,静静给云榛擦着药。
云榛听完,静静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却是不再说话。
云海山庄
屋内所有的画像,还有容倾每天记录的各种琐事,在湛王回到云海山庄之前,凛五都已提前派人给收拾了一个干净,一丝痕迹都没有。
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容倾瞬时松了口气。
自记性不好,脑子也开始有点儿不够用了。光想着云珟十有**不会再回来了,竟忘了那个万一,万一回来极有可能就露馅了。
“王妃这几日可还好?”
容倾点头,“尚可!”
忘性没有急速加剧,这也算是好事儿吧!
凛五听了,看着表面无一丝异样的容倾,心里沉甸甸的。
“麻雀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你一会儿给她探探脉吧!”
容倾话出,站在她身边的麻雀抬头,疑惑不明,她身体挺好的呀!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凛五听了,看着麻雀那直接,直白,一目了然的反应。随之明白容倾用意,颔首,“属下遵命。”
容倾点头,“王爷应该快好了,我过去看看。”容倾说完,走进屋内。
“雀儿姑娘,请随我去偏院。”
“凛护卫,我没有……”话未说完,在凛五凌厉的眼神中,要说的话不觉咽下。
“走吧!”
“呃……”
看一眼依旧懵懂不解的麻雀,凛五大步向前。就麻雀这完全无城府,一点儿藏不住事的样子,对着主子,一不小心,不经意间就会泄露什么引的主子起疑。如此……
在主子离开之前,麻雀还是暂时避开,不要靠近的好。还有青安,事情的严重性,也有必要再跟她提点一下。
容倾进去没多会儿,湛王从洗浴间出来。
容倾望着湛王,摇头晃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男色诱人呀!”
“少给我皮。”
还敢跟他提‘色’,也不看看自己肚子。
容倾笑了笑,拿着棉布走过去。
“我自己来。”湛王伸手,欲拿过容倾手里的棉布,却被容倾躲开。
“我就算是挺着肚子,可给你擦头发还是做的了,也做得好的。你坐下!”
湛王听了,也没再多言,在软椅上坐下,由着容倾给他擦拭,随着问,“这几天身体怎么样?可还吐的厉害吗?”
“好多了,大概是因为知道父亲不在,知道自己不用再听孝经了。所以,球球这几天乖的很。”
“这话本王还真是爱听。”
“嘿嘿……”
“本王听说钟离隐来了!”
“嗯!来了。”
“来做甚?”
“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坐坐,然后说了一通你的坏话,然后走了!”
湛王听言,转眸看容倾一眼,“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了说,我和相公牵扯的最初,相公的风度和秉性什么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趁你离开的时候才来,方便自己说个痛快。”
“是吗?对着那么一个居心叵测之人,你是怎么回他的?”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牵扯的最初,那时的湛王,那是……挖空了脑子,也数不出他一个优点来。对容倾那个冷恶,简直了!
湛王抿嘴,瞪了她一眼。
容倾轻笑,“不过,看看现在对比从前。相公的改变,直接的证明我魅力无限呐!”
湛王轻哼。钟离隐那厮特意选他不在的时候过来,对容倾说他些坏话的事,钟离隐做的出。不过,重要的是,他是想来看容倾吧!这点儿清楚。如此,不想再提及他,闹心。
转身,伸手拿过容倾手里的棉布放在一边,揽过她,在自己腿上坐下,轻轻掂了掂,“重了!”
“瞎说!相公离开后,我明明茶不思饭不想来着,怎么会胖!”说完,转而问一句,“不过,相公不是说要去十天的吗?怎么八天就回来了呀?”
湛王:……
这话听起来,像是嫌他回来的早了。
若不是十分了解容倾的秉性,湛王说不定还真是会多想。比如……是不是还盼着他不在,盼着钟离隐再来呀?若是这样的话,那……
可惜,容倾这个怂的,没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儿。所以,钟离隐他若识相最好早收心。不然……
湛王眼睛米眯了眯,钟离隐若是自己收不了心。那么,湛王一点儿不介意揍到他失忆。
皓月
“阿嚏……阿嚏……”
“爷,可是凉着了吗?”徐茳见钟离隐一会儿功夫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忙道。
钟离隐按按鼻子,摇头,幽幽道,“应该是谁在背后念叨我了吧!”
坐到这个位置,背后念叨他的人一定不少。
徐茳听了却是不放心道,“还是让太医过来探探脉吧!”
钟离隐摇头,看向静坐在一边的庄诗雨,温和浅淡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庄小姐,还真是意外。”
口中说着意外,但眼神却是一片寡淡,波澜不起,没有一点儿起伏。
庄诗雨听了,抬眸看着钟离隐,微微一笑道,“小女也同样意外。”
平静淡然,风轻云淡。庄诗雨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沉寂了。而这改变,是已然认命了不再挣扎了?还是有了什么活命的把握了?
钟离隐拿起手边茶杯轻抿一口,轻轻缓缓道,“不知庄小姐万里迢迢来见本王所为是何?”
庄诗雨淡淡道,“非我要来,而是湛王妃的哥哥,容公子派人送我过来的。”
闻言,徐茳抬头,看向庄诗雨,有些意外,有些不明。
庄诗雨一没了娘家,也没了夫婿,完全无人护的人。能从完颜千华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并隐匿那么久。现在又安全来到皓月,不用想,这背后自然是有人护着。只是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然是容逸柏。
凭着那些过往,容逸柏怎么也没护着庄诗雨的理由,可他偏就护了。如此,理由是什么呢?
是呀!理由是什么呢?这个问题,也同样是钟离隐想知道的。
“容逸柏让你来见我?所为是何?”
庄诗雨淡淡一笑,“不瞒摄政王,其实也不知道。”说完,转头看向一边装扮利索的婢女,道,“不过她应该知晓。”
婢女抬步走上前,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钟离隐,“公子让奴婢给摄政王爷的。”
钟离隐听言,伸手接过,打开,看过上面内容。抬眸,看着庄诗雨,眼底神色变幻莫测,难以窥探其中内容。
接收到钟离隐那意味不明的视线,庄诗雨垂眸。虽不知道那信上容逸柏写了什么,亦不知钟离隐刺客心中所想。不过,却是不由猜想一下。定然是跟她有关系的吧!
自她被完颜千华的人丢到乱坟岗以后,庄诗雨觉得是她是必死无疑了。然,她偏又活过来了,且还是容逸柏出手把她就回来的。
容逸柏为何这么做,又是如何把她救回的,庄诗雨至今不知,也没人告诉她。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容逸柏会出手,绝对不会是因为她可怜就是。十有**是因为她还有别的什么用处吧!比如……
对她,容逸柏并未因过去的事,对她使过手段折磨她。但,却是是时常问她一句话,那就是‘身体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开始,庄诗雨曾以为,容逸柏是给她喂了什么药,所以不断的问,是为了看她反应,看她受罪。然……
最近庄诗雨感觉,或许是她猜错了。她身体并未有任何的不适,只是……
庄诗雨垂下眼帘,抬手抚上心口处,在这活命都已是问题的时候,她心里竟会非常想念湛王!
确切的说,不止是想念,还翻涌着各种繁杂的情绪。有眷恋,有酸涩,还有不舍!
过去,庄诗雨确实对湛王心存过幻想,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早已没了那种年头。如此,这心里为何会迸发出那样厚重的感情呢?很奇怪,也很反常!而,容逸柏定然知晓些什么。
“徐茳!”
“属下在!”
“送庄小姐去紫晨阁,再派几个人好好伺候。”
听到钟离隐的命令,徐茳不由愣了愣,那可是后院主院儿,要住也该是摄政王妃住,怎么……主子怎么把庄诗雨安置到这院子来了呢?
“为何站着不动?没听到吗?”
徐茳回神,恭敬道,“属下这就去。”说完,走到庄诗雨跟前,“庄小姐,请随属下来。”
庄诗雨颔首,不多言,不多问,默默跟在徐茳身后走出书房。心里若有所思,刚刚钟离隐那句‘派人好好伺候’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待人走远,钟离隐看着手中信,眸色深远暗沉,轻喃,“若上面所写是真。那……容逸柏,你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话说的轻慢,心里几分憋闷。
***
云海山庄翌日
“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儿。”容倾给湛王夹着菜,柔声道。
湛王看着容倾微微一笑,“我媳妇儿是越发贤惠了。”
容倾听了,一抬下巴,骄傲道,“我什么时候不贤惠了?”
“说你胖你就喘,说你贤惠,你还当真了!”
容倾哼他一声。
湛王轻笑,看容倾真的不再吐,心情不觉好了不少。就是……
湛王抬手在容倾眼皮上按了按,眉头微皱,“眼睛怎么肿了?”
容倾听了,伸手揉了揉,“昨天夜里喝水喝多了,有些水肿吧!”
“什么时候起来喝水了?”他怎么不记得。
“你睡的跟那个什么一样,当然不知道了。”
睡的跟什么一样?猪吗?这形容,真是悦耳。不过,他昨天晚上好似确实睡的挺沉的。大概是因为前几天紧着赶路累了,也或许是容倾在身边,心里踏实了。
“夫君!”
“嗯!”
“你用过饭后,是不是马上就要回京城呀?”
湛王听言,吃饭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意微敛。
容倾看着湛王道,“早起,我无意中听到凛五说了一句。”
湛王听了没说话。
容倾看着他,道,“若是有十分紧要的事,那你就回去吧!”
这话,该夸赞她通情达理吗?
“为夫刚回来,开口就又让我走。容九,你体贴的真让本王感动。”
容倾听了,放下筷子,伸手在湛王腰间那敏感的地方,拧了一把。
湛王面皮微紧,伸手抓住容倾那作乱的小手,“这动手动脚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逗闷子,调侃的话,容倾没再说,只道,“我只是想你在我生孩子之前,把必须要办的事都给安排好。不然,你把事情都压在这里,等我月份大了,你再回去,我可该不乐意了。生孩子的时候,我害怕,所以你必须在我身边。”
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挺有道理。只是……
上次他不过离开几天,容倾抱着他不依不舍的。怎么这次……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这么习惯他随时离开了吗?
见湛王盯着她不说话,容倾差不多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主动开口让她离开,他心里头不舒服。但她若跟上次一样哭哭啼啼不想他走,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反正不管怎么样,湛王这心里头都不会舒畅。
喜相聚,愁别离,特别容倾现在还是这种情况。如此,纵然是迫不得已的离开,湛王也难以干脆。
在意的多了,理智,感情的天平自然就失衡了。感情那头重了,理智自然就少了。
而湛王因为必须回京一趟,这会儿怎么都不痛快。
容倾歪着头,看着湛王,提议道,“要不,我同你一起回去?”这样好似就两全其美了。
然,这貌似两全其美的提议,直接被湛王丢一冷眼,“也不看看自己肚子,现在是能来回折腾的时候吗?”
就容倾现在这月份,不出事万事吉,一出事……湛王又阴影了。
见湛王脸色难看,容倾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说让你赶紧回去,然后赶紧回来嘛!”说完,扯扯湛王衣袖,“相公,你这次回去,大概要回去多久呀?”
“你想本王回去多久?”
“自然是把事处理完,就赶紧回来。”
湛王听了,看着容倾眸色隐晦不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容倾的每一句话,都在似有若无的回避什么,每句话说的都十分迂回,特别在时间问上。
其实,容倾现在若是跟他要求,让他再陪她几天,湛王绝对会应。这点儿,容倾应该也知道。还有就是,给他限定个时间,比如让他半个月之内必须回来,湛王也定会答应,且会尽力做到。
可是,容倾就是没说。她这样,是不想给他压力呢?还是,因为其他呢?
仔细想,容倾好似也没有希望他尽快走,盼着他晚点回的理由。也许,是他太敏感,太多疑了吧!
没办法,本就是多疑的性子,而自容倾有身子起,这疑神疑鬼的情况更为严重了。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容倾说着,夹起一个小汤包送入湛王口中。被他盯着的心慌慌的。
让他离开的话不敢再说,再说他就该起疑了,她已经被盯的快冒汗了。
***
饭后,湛王牵着容倾在院子里溜达,至于回京的事,湛王没说,容倾也没再多言。只是,凡事都在哪里赶着,你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眼见京城那边一天连续几封信的往云海山庄送,这次凛五未开口,凛一却是坐不住了。
“主子,眼下王妃身体情况正好,您还是尽快回京吧!不然,等京城闹得更乱了,您处理起来只会更耗费时间,更是危险。”毕竟,眼下完颜千华还不能死呀!
湛王听了,转眸看向凛五,“王妃脉象如何?”
凛五恭敬道,“回主子,王妃脉象平稳。所以,如凛一所说,主子还是趁着王妃身体好,月份小,及早把京城的事处理干净的好。”
湛王没说话,抬步往正院儿走去。
***
京城*刘家
刘栋走进书房,看着坐在书案前似冥思,似发呆的老爹,轻声道,“爹,吃饭了!”
刘正抬了抬眼帘,对着刘栋抬抬下巴,“先坐下!”
看刘正有话要说的样子,刘栋麻溜在他面前坐下,恭顺的看着刘正,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栋儿!”
听着刘正低沉,厚重的声音,刘栋背部挺的笔直,肃穆道,“儿子在!”完全孝顺态。
“你说……”刘正说着,抚抚下巴,神色凝重道,“我最近是不是老了许多!”
刘栋:……
这问题,他娘还没问,他爹倒是先问上了,还这么一脸凝重的表情。真是……堂堂男儿,又不需做那以色事人的事,在意这些多余的。
刘栋心里腹诽一句,脸上却是一点儿不显得。要习惯,要严肃,无论自己爹说什么,都要当做要事,大事听。不然……谁让眼前这人是爹呢。很多时候他爹揍他,那是连理由都不需要,只讲究自己痛快。至于他这个儿子:俗话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当爹完全无所谓。
想起这十多年的日子,刘栋心里怜惜自己一下。随着挺直的背部弯一些,往前凑了凑,仔细在刘正脸上打量了一下,少时,认真道,“看着是比儿子老些……唔……”话出,腿上挨了一下。
被踹一脚,刘栋好脾气的笑了笑,对他出过脚,心情应该好些了吧!
“少跟老子嬉皮笑脸的。”
“咳……”轻咳一声,瞬时严肃,看着自己爹,小声道,“爹,您可是在为京中的形势担心吗?”
“皇上安好康健,朝堂百官忠心和睦,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京城形势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吗?”刘正一片凌然道。
刘栋一脸认真,连连点头的听着他爹打官腔,不忘孝敬的附和,“父亲说的是!”
看刘栋这模样,刘正不觉牙根紧了紧。因为刘栋那圆滑到恼人的作态,好似看到了自己。不由的有些憋闷,“你少给老子来这一套。”
见刘正恼了,刘栋摸摸鼻子不说话了。爹的心思太难猜,他应付不来。教他处事要圆滑的是他,现在看到圆滑恼火的也是他!
见刘栋一脸我很为难的表情,刘正抿了抿嘴,随着道,“今天宫中传出消息,说:完颜千华的情况更为严重了。”
刘栋闻言,心头一凛,不再嬉笑,眉头皱起,低声道,“皇上呢?可有说什么?”
“皇上下令让太医极力救治。并且,为此已杖毙两个办事不利的太医。”刘正低低道。
刘栋听言垂眸。
完颜千华若是有个好歹,湛王爷会如何呢?
“父亲,湛王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刘正听了,看着刘栋不咸不淡道,“我也想知道!”
刘栋听了不说话了,想知道的人应该有很多。可是谁敢去查探?没有!
庄家,太子谋反,一次宫变,日子胆战心惊。好不容易恢复平稳,皇上又突然驾崩,又是一次胆颤心惊。好在帝王交替平稳的过度了,可是……这心才刚刚放到肚子里,又突然出了这么一出事儿,真是……刘正再次想辞官归乡了。这起起伏伏的,有些受不住了。
“父亲,您说,完颜千华被刺,真的是废太子……”刘栋话没说完,在碰触到刘正沉凉的眼眸后咽下。
是他失言了。就算是父子,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隔墙有耳,谨言慎行。皇家之事,就是心里明白也要装糊涂,那不明白的,更不能装明白。
***
宗人府
看着浑身脏乱,狼狈不堪的云紘,云峯微微一笑,“皇兄看起来挺不错。”
“呵……”云紘嗤笑。看来他狼狈的样子不意外的取悦了云峯。
“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屈尊到这地方来了?”
云峯在云紘面前坐下,看着他,温和道,“现在什么事也没有皇兄让人刺杀星月公主紧要呀!”
云紘听言,扯了扯嘴角,眸色森然。
云紘眼里的寒意,云峯看着神色悠然,“皇兄,都已到这个时候了,应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吧!”
这话直白的说:反正都是一死,又何必再徒劳的去挣扎反抗呢!
云紘听了,冷哼。
“其实,皇兄若是不想说也无妨,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只是遗憾,现在明明有一个可以好死的机会摆在面前,皇兄为何不珍惜,偏要倔强的去多受那份罪呢!”云峯平和道。关键是让他多浪费口舌。
看云峯那满脸温和,轻言慢语的样子,云紘满眼讥讽,“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装腔作势的让人恶心。”
明明是个阴损无比的,偏要端着一副与世无争,风轻云淡大善人的姿态。
云峯听了,挑眉,“皇兄这话说的就有些可笑了。难不成在皇兄的眼中,皇家是一个可以表现真性情的地方?”说着轻轻一笑,“在皇宫那地方,无论主子还是奴才,有哪一个不是在装腔作势,皇兄过去不也是一样吗?”
云紘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峯。云峯说的是事实,可是在所有虚伪的人中,云峯是最令他感到厌恶的一个。
“这地方的景致实在是不太好。特别是皇兄的眼神,那满眼的憎恶,朕更是欣赏不了。如此,皇兄还是早些坦诚比较好。不然,对你我都不好。”
云紘听了点头,“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如实的说。”
“如此甚好!”
“那刺杀完颜千华的人,并非我的人,更非我指使的。皇上特别屈尊来这里问我,纯属浪费时间。更是多余……”说着,直直看着云峯,凉凉道,“我以为在这件事上,谁是幕后主谋,皇上应该最是清楚才是。毕竟,皇上才是背后发力的人不是吗?”
云峯听言挑眉。
云紘冷冷道,“皇上把我从冷宫放回,装腔作势的做一回仁君之后,还继续留着我的理由,为的不就是在我临死再做一回你的替罪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