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气氛凝重,所有人都躲在自己院子里不敢出门。云木槿睡久了腰酸背痛,便去照顾张良娣。
张良娣身体每况愈下,加上又是寒冬,更加拖重了病情,发烧咳血,已经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半个月。文颐一天天长大,她却一天天消瘦,以前最紧身的衣裳罩在身上都显得大了,风一吹过,仿佛整个人都要随之飘远。
这日阳光正好,张良娣突然来了精神,比起前段时间的萎靡虚弱,今日的气色也好了许多,更是让人在院子里放了一张贵妃椅,铺上厚厚的绒毯,她抱着手炉躺下,含笑着望着云木槿挺着大肚子逗得乳母怀里的文颐笑个不停。
小郡主快九个月了,正是长牙齿的时候,晶莹的口水滴在云木槿手上,她却丝毫不介意,反而指着自己的肚子告诉文颐要做姐姐了。
张良娣突然觉得眼眶酸涩,好一会儿才缓解了情绪,笑着让云木槿过来:“如今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小心文颐伤了你。”
云木槿不在意的笑笑,让乳母抱了小郡主进屋去,张良娣把手炉塞给她,捂了片刻后,云木槿又放回她手里:“文颐乖巧懂事,自然不会伤了她的弟弟妹妹。”
张良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悠远:“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柔柔弱弱仿佛受伤的兔子。可时间一久,却发现你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殿下日后若登基,也只有你有这个福气站在他身边。”
云木槿微怔,不知张良娣今日为何感慨这些,心里正酝酿着宽慰的话,却又听她说:“我记得我嫁给殿下的时候,才十六岁,殿下长我一岁,可却比我懂事许多。皇后娘娘见不惯我,时常让我去正阳宫抄书,一整天都没吃一口东西,可是殿下却硬闯进来,当着皇后的面,把那些书撕碎,从那以后,他连声母后都没有再喊过。”回忆起往事,张良娣的眼睛也明亮起来,云木槿静静听着,没有再说话。果然,沉默一会儿后,又听她慢慢的说,“后来我有了身孕,天知道我是怎样激动兴奋的心情。那种为喜欢的人生儿育女的经历,足以让人毕生难忘。”
云木槿心脏浅浅抽疼着,想起当初张良娣奋不顾身生下文颐的时候,不禁感叹,母亲是全天下最伟大的人,不论生死,都会护孩子周全。
“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我生再多的孩子,可不能自私的拥有他,殿下是太子,将来是一国之君,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也会越来越多。”张良娣顿了顿,眼神迷离,苦笑道,“好在我有了文颐,哪怕是我这一刻将要死去,我都不会后悔当初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