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就是烧去清梦城中特意被京城安插下来的那几个世家大族。
和老王家实力几乎持平的谢家,在当年的“浩劫”之中同样是彻底没落,最后几名族人忍受不了老城主的狠辣手笔,心有余悸地朝着千里开外的另一座城池挪窝。
谢相才走着走着一个激灵,心中庆幸自己投的是北域的谢家,要是投到这个谢家,恐怕……
少年又在贯穿清梦城南北的大道上走了近千步,随后随心所欲一调转方向,走入一条名为“龙泉”的小巷。
龙泉巷极深,足有数十丈距离,入口到尽头由宽变窄,光线由明变暗。
谢相才心跳忽然一滞,手掌不由自主攀住腰间佩剑。
“嗖——”
一道模糊黑影撕破长空,朝着谢相才掠去。
是一柄三寸袖间飞剑,通体呈现黑金之色,寒光凛然。
飞剑顷刻将谢相才周身防线攻破,最终在他震惊的眼神之中停在额前一寸处。
“来者何人。”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小巷尽头传出。
谢相才退后一步,飞剑失去控制跌落在地,“哐当”声极为刺耳。
少年微微弯身行礼,拱手沉声道,“学堂,谢相才。”
“八公子。”
小巷尽头的声音并不意外。
“进来吧,走到距离小巷尽头五步处,以剑气护体,便可穿过结界。”
沙哑声音缓缓落下,片刻之后少年插回长剑,迈步朝着尽头走去。
距离尽头阴暗处仅剩五步之时,少年骤然以凌厉剑气护体,身形一个闪烁,冲破束缚进入微微波动的结界。
他眼前一阵模糊,视线再度恢复,已是站在一条麦田中的小道上。
谢相才惊异地咂了咂舌,想不到清梦城之中不止有学堂那一处洞天。
耳畔忽然传来铁器敲打声,他循声望去,麦田小道之外,一间草屋前,一名脑袋与屋顶持平的老人正赤膊凿铁。
手中铁锤每一次落下,周围空间便是破碎一次。
破碎之后,又迅速复原。
三
谢相才只感觉周身寒毛倒竖,脚步蹬蹬朝后十数步,险些一头扎进麦田中。
正在凿铁的赤膊老人微微偏头,眯着眼看了看远处跌坐在地的少年,声音沙哑道,“虎颉的弟子除了老七,看来都是怂包。”
谢相才愣了愣,旋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朝着草屋前的老人行去。
老人电光火石之间,又锤了九九八十一下铁块,旋即随手将其丢在不远处的一缸冷水中,在脚边破布上摸了摸手,站起身来。
老人起身,远超一人高的草屋顿时变得极为袖珍,屋顶仅仅只到他的胸膛。
谢相才来到老人身前,仰起脖子看向对方下巴,微微弯身拱手行礼,“晚辈谢相才,见过老前辈。”
老人不以为意,从草屋边随手拎起一块三百来斤重的巨石,“砰”一声撂在少年脚边,瓮声瓮气地说道,“坐吧,学堂里面的人都一副模样,穿的衣冠楚楚,做起事来看似人模人样,背地里连条狗都不如!”
谢相才被这指桑骂槐训斥了一番,脸皮有些火热,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旋即拘谨地坐在了身后的巨石上。
老人席地而坐,问谢相才道,“为何想到进龙泉巷?”
谢相才被对方这句话呛住了,刚想组织语言,但转来还是觉得不妥,沉吟片刻之后,底气略显不足道,“随心所欲。”
老人呵呵一笑,并未恼火,反而是满意地点头,“好一个随心所欲!既然是缘分使然,那便是最好不过的!原本虎颉想让你一年之后来找我,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语罢,他站起身来,整座小洞天霎时间晃动不止。
谢相才面色大惊,只感觉整座洞天的原生之力全部朝着老人的双拳涌去。
老人朝着少年逼近一步,一拳探出,空间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