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看似完好,实则内里已经崩塌大半,只是还在勉强支撑着,但用不了几次,就会彻底被粉碎。
这尊神像是他在九州最为重要的一尊,也关系到了东方天帝一侧的势力和整个大景神朝之间的关系。然而大景那一侧同样有变故产生,东方天帝叹了一口气,决定主动抽离。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发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思。
已经被这道神念放弃的神像即将自内而外崩毁,东方天帝没有那么多惋惜和懊恼的情绪,反而专注地分神去做另外一桩事情。
片刻后,他在姜小楼耳边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的笑声并不带着欢欣的感情,而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笑的玩具一般,又像是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姜小楼被吓了一跳,下手就更狠了起来。
这家伙必须毁掉——别的神像也就罢了,到了天帝这一个层次,不能让他和九州再有任何关联,这家伙太诡异了!
东方天帝事实上并不似她所想那般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
就在刚才,他才终于发现了这件有趣的事情。
“你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吗?”
姜小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甚至更不想知道东方天帝所指的是什么人。
然而东方天帝可从来不会因为她的不愿意就不说话了。
他又吃吃笑了一声。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神祇幽幽地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消散开来。
“他在想你。”
神像轰然塌陷,随着这一声巨响,整座山脉都地动山摇。
……
姜小楼不由睁大了眼睛。
这让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一些迷茫,不过看在她刚经历了一场与寻常战斗并不相同的战斗的份上,这好像也是很正常的。
初菡尊者出手稳固住了动摇的群山,云清仪和玄月宫主已经开始检查山洞之中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姜小楼愣在原地,半晌才从想要骂街的心情里面缓了过来。
她刻意没有去看云清仪,不敢流露出自己的异样来,心里却在不停地怒骂东方天帝。
不该说的话他一说一箩筐,该好好解释的话他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就跑了,有病啊!
东方天帝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或者说并不会只是去相信这个表面的意思。云清仪可能还在想着姜小楼下一锤落到哪里,这也能表达为想她,这些神祇的文化水平想来堪忧,而东方天帝扔了一句话就跑,显然是想要让姜小楼误解,姜小楼才不会跳坑。
但东方天帝也算是成功扰乱了姜小楼的思绪,虽然这其中一大半都是深沉的迷惑——神祇都是这种八卦货色的话怎么盗火者现在还没有完蛋啊?!
但姜小楼如此作想没有什么问题,盗火者现在还没有完蛋也有他们的道理。
九州的修者们闹腾了这么久,说不得连盗火者的毛皮都没有摸到。只是在清扫盗火者留在人间的爪牙罢了。
姜小楼愤怒之余,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去清扫那些神像。
她想起了楚文茵那禁锢了重重神像的宫殿。
事实上,他们和楚文茵走的道路并不相同,所以才会选择像这样暴力摧毁。只毁灭作为载体的神像,可以断绝神祇借着神像临世的可能,但这样的确只是切断了一条路径而已。屏障没有散开之前,神像也好,人族修士也好,对于神祇而言或许都不过是载体。
所以当初被姜小楼在阎罗狱外面抓到的祈梦才会死得那么干脆。
楚文茵却选择了禁锢,而非是毁灭,姜小楼不知道她究竟想用什么方法,但是她似乎并不愿意解释,也没有向整个修真界公开的意思。
所以他们也只好这么对待这里的神像了,包括此地最为可怖也最为可耻的东方天帝。
姜小楼愤愤又加上了一锤,山脉动摇之后,这里没有任何一尊神像剩了下来。
“结束了。”
初菡尊者笑了一笑,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接近云清仪的意思了,反而孤零零立在一边——不过剩下三个人也没有靠在一起就是了。
其实所有人都不那么自在,东方天帝委实害人不浅。
“国都那里还没有消息传来。”
姜小楼道,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我们去瞧瞧看。”
虽然在山野应付神像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神像有一点好处是长了腿也跑不动,所以他们能够把战斗的范围完全压制在整个山野的内部,不至于波及出去。
但大景的国都那当然就未必了。
四人自山谷之中离去,向着景国国都的方向赶路。
……
景国都城之上,正立着几个修者。
“江惟死了。”
司徒闻天淡淡地道,当然并不是在为江惟感到难过,只是通知言轻这个事实。
“可惜了。”
言轻叹了一句。
可惜没能来得及审问江惟,也没有挖出来任何和江惟联络之人,不过,这本来也在他们的规划之中,所以他们都只是装模作样叹了一叹。
如果江惟在天有灵知道此事,恼怒也会比荣幸更多。他终于在修真界留下了名字,但这名头既不大也并不响亮,而且绝对不是他想要的那一种。
司徒闻天表示和言轻同感,冷淡地看着整座大景国都。
被修者交战的余波给波及到,这里已经是大片大片的废墟,所有凡人都瑟瑟躲了起来,生怕被误伤到。
景皇已死,大景神朝名义上面的皇子皇女也死得七七八八,这不怪这些修道者们,都是景皇自己动的手。
这样以来,大景就留下了另外一桩麻烦事了。
“景国的皇子……只剩下了一个人。”
司徒闻天颇有一些苦恼。
剩下的这一个身份很麻烦,非常不好处理。
“他的话……问一问云师兄吧。”
言轻也没有应对之策。
景鸿桢本人虽然是元婴修士,天资不错,修为不坏,但说实在的在他们眼中什么也不算。
可他毕竟还是剑宗弟子,而且是剑宗钧弦峰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