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桓温才如梦方醒,闹了半天,原来自己面前之人,居然是当朝驸马,清谈高士,大名鼎鼎的刘惔,刘真长是也。刘惔出身世家,其祖父刘宏,颇有名声,与其兄刘粹、其弟刘潢被时人称赞为:“洛中雅雅有三嘏。”刘惔父刘耽,官至晋陵太守。刘惔清明远达,极具风度才气,早年便被王导器重,有人将其比作袁乔、荀粲,更有明帝将庐陵公主下嫁于他。
桓温怎能不知刘真长之名呢?只是没想到自己今日居然在此地遇到了他,便不敢怠慢,连忙退后两步,拱手深施一礼,道:“哎呀,不知是驸马尊驾在此,在下适才多有得罪,还请驸马见谅。”
“诶?客人此言差矣,刘某方才说了,我素来喜好结交天下能士,高谈阔论乃刘某平生最爱,客人踏入这牡丹亭时,我便看出你与众不同,于是便假称店家想留住客人。要说这道歉,该轮到刘某才是,客人又何罪之有呢?”
刘惔这些话尽管是出于客气,在一般人眼中甚至还多少有抬举之意,只是被桓温听了,却不仅没有兴奋之意,反而微微皱了皱眉。桓温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在打鼓。
“都说京师之地藏龙伏虎,自己要想在建康大展身手,便必须要结识更多的名士,才可能有更多机会,只是,早就听说刘惔这人目空一切,高傲自大,这样的人能将自己这种无名之辈放在眼中吗?如果只是,官宦人家一时的兴致,拿自己打哈哈的话,这样的交情不要也罢!“
想到此,桓温又深施一礼,道:“在下一介无名之辈,怎劳驸马大驾屈尊降贵,路过此地,无非只是随便用些饭菜果腹而已,在下恐怕要拨了尊驾的金面啦!”桓温的意思就是“我一个无名之辈,对您这种皇亲国戚是高攀不起的,就不巴结了。”事实上桓温是不想刚到建康就过于招摇,低调行事本是他的性格,何况泾县那场风波才刚刚过去,谨慎些还是要的,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上了这牡丹亭的二楼。
只是桓温这种欲拒人于千里之外方式让刘惔不但不反感,反而更来了兴致,“哈哈”大笑道:“阁下之言听在耳中,其中滋味真的是难以捉摸啊!却不知是恭维呢,还是在挖苦刘某?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更想要结识与您啦!”
“不不不,尊驾误会啦!在下桓温真的只是无名之辈,进京访友路过此地,并无他意,恐怕耽误了驸马正事……”桓温还想解释,心说“刘真长果真是口齿伶俐,咄咄逼人啊!这样就更不能多与他发生瓜葛了。”
可谁知桓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站着的那个姓焦的男子,也就是‘牡丹亭’真正的老板,高声喝断了。
“嘟!你这人好不识抬举,看你文质彬彬,相貌英武,定是个爽朗之人,没想到却如此扭捏作态。驸马何人?乃当朝皇亲国戚,更是当今名士,多少高官大贵欲高攀而不屑,如今驸马有意,汝却无礼相待,成何体统!“就听姓焦的老板数落桓温道,真是句句刺耳!要是换了旁时,依桓温的脾气早就发作了,只是此时此地不同了,桓温只能强压心中不悦,依旧又是对着刘惔拱了拱手。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桓温口中说着,就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只见刘惔突然伸出手,一把将桓温的手臂死死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