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激动的情绪稍稍冷却下去,忐忑与紧张随之占了上风。
一个姜言东她都怕招架不住,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梁荷……
“嘉弥。”梁荷朝她招了招手。
“爸,妈。”姜嘉弥若无其事地笑着走过去,目光滑到男人脸上时顿了顿,努力忍住心底莫名涌上来的笑意,“……周老师。”
她抿着唇,目光落到他单手抱着的那束花上。
浅色牛皮纸包裹着一束金黄的郁金香,黄白两色的雏菊从郁金香的绿叶枝茎中蓬勃烂漫地冒出头来。
颜色微暖的花束依偎在他臂弯,将黑白色的装束都衬得温和。
“预祝你演出成功。”周叙深将花束递给她,“总不好空手来,但不知道该送什么,只好在来的路上订了束花。”
非常合理的动机,非常绅士的举动,言辞间也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和父母的其他朋友关照她时的情景没什么两样。
但姜嘉弥还是懵了。
当着她爸妈的面……给她送花?
她心虚得不行,心跳急促,讷讷地看向姜言东跟梁荷,生怕他们觉得不对劲,然而——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别人送礼物还要等我们同意才收下?”姜言东顿时笑了,说着转头看向周叙深,说了句“有心了”。
姜嘉弥讪讪地点了点头,下意识想抬眸去看站在面前的人,眨动的眼睫却忽然顿了顿,又不动声色地垂了下来。
“谢谢。”她顶着三个人的目光,屏着呼吸将花束接过,拼命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脸红。
花束在两人手中交接,彼此的手指隔着很远,牛皮纸被捏得簌簌作响。
姜嘉弥攥紧花束,牛皮纸上仿佛残存着上一个人的体温,在她手里微微发热。
虽然紧张不安,但她还是好开心。
她轻轻舒了口气,赶紧转移了话题,状似随意地问:“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我想着既然都要来,那不如顺便一起见个面。”姜言东笑道,“而且你下午不是没办法陪我们吗?我们准备和叙深找地方聊点正事。”
“哦,这样啊。”她干巴巴地笑了笑,“那……那现在我们去哪儿?怎么安排?”
“原本怎么计划的就怎么安排吧,你不是要带我们到处转转吗?”
到处转转?带着周叙深一起?
姜嘉弥心里一跳,上前单手挽住梁荷,“妈,你们不知道,周老师在我们学院挺有名的,万一被同学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其实不只是经管院的同学,哪怕现在从他们周围路过的都是陌生人,也不乏因为好奇而回头打量的。
姜言东和梁荷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场,周叙深就更不用说了,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那有什么,有些事即便你不想主动宣扬,但也不用刻意避讳。”梁荷说。
姜嘉弥偷偷看了眼周叙深,想看看他的反应。
“不用担心。”他目光温和而包容,“我待会要先去跟院长见一面,只能和你们同行一段路,应该不会被太多人看见。”
听见他这么说,她蓦地想到了上周日他们聊的那些,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看到也没关系的。”
虽然她的确是觉得刚在一起还是先不要说比较好,但只是同行而已,确实没什么可避讳的,是她紧张过头了。
这一刻,她忽然有了想要告诉家人的冲动。
要是一切都光明正大的就好了,周叙深和父母一起来看她的表演,顺便再跟她一起在校园里散散步……真是想想都开心。
“本来就是这样,看到也没什么。”姜言东往前走了两步,笑呵呵地招招手,“走吧。”
于是四个人一同沿着主路往校园深处走。
姜嘉弥抱着花束跟梁荷走在前面,一想到周叙深就和父亲并排走在自己身后,就觉得自己好像快要不会走路了,怎么迈腿都不太自然。
不过这样也好,面对面的时候她又怕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和反应。
“嘉弥,今晚你们的节目在第几个?”梁荷忽然问。
她回过神,“第二个,开场节目之后就是。”
“后面你还会不会上台?”
“不会了。”姜嘉弥忽然猜到了什么,“妈,你是不是有事要提前走?”
梁荷沉吟片刻,有些犹豫,“也不是非要走,只是你顾叔叔病了,如果时间不冲突的话,我想去看看他。”
姜嘉弥一怔,下意识就要回头去看姜言东,又硬生生忍住了,“病了?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大概是前段时间太累,所以一下就发烧病倒了。”
“那你去看看他吧,反正剩下的节目就没我什么事了,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
“当然是真的啦。演出结束之后都很晚了,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时间多待,明天还有课,我今天要回去跟陈嬗一起住的。”
“那好,那我就等你表演完了再走。”
没一会儿,他们走到淮大的思归湖边。放眼望去,缀着藤萝的回廊绕湖半圈,粼粼波光映在灰白色的回廊顶上——景色很美,这里和平时一样有不少人拍照。
见状,姜嘉弥也把手机拿了出来,提议要给姜言东和梁荷拍照留念。
梁荷先一步站到湖边去,姜言东和周叙深站在旁边等。后者站在阶下,乍一看个子竟然还是跟姜言东差不多,身形挺拔而修长。
路过的女学生纷纷回头打量。
见状,姜言东打趣:“叙深,看来你还挺招年轻小姑娘喜欢。”
姜嘉弥本来在专心拍照,闻言顿时分了心,不由自主地抬眸往斜前方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恰好撞进周叙深守株待兔的目光里。
笑意从他眼底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