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要有光</p>

“咚”的一声！</p>

黄金城巍巍钟鸣，响彻天地，振聋发聩。</p>

远在数里之外的檀香静室，都能听到这道震颤声音。</p>

香火被震得摇曳。</p>

盘膝而坐，以生字卷休养伤势的宁奕，听到这道钟鸣，一时之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p>

周游先生……抵达黄金城了？</p>

也正是钟鸣响起的那一刻。</p>

“唔……”</p>

宁奕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低沉闷哼一声。</p>

稳定燃烧的三特质火焰，在此刻猛烈颤抖了一下，这缕纤细微弱的火苗，如同被骤烈狂风吹过，本就不甚稳定，此刻更是有了熄灭之迹，只是险而又险的维持着一线弱光。</p>

魂海深处，宛若撕裂一般。</p>

宁奕扶着石壁，试图站起，伴随着“起身”这么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他额首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后背浸湿，整个人都在打颤。</p>

最终他放弃了起身。</p>

“宁……”</p>

先天灵果看到这场面，眼中涌现焦急之色。</p>

危急时刻，它极其聪明地闭上了嘴，没有打扰。</p>

魂海那边，手握念珠，感同身受的裴灵素，同样感受着宁奕魂海内的撕裂痛苦。</p>

裴灵素面容逐渐失去血色……</p>

这个性格倔强的女子，死死捏着念珠，与宁奕一同体悟着执剑者神海异变的剧痛，自始至终，不愿松开一丝一毫。</p>

盘膝坐在檀香静室中的宁奕，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明明是坐在蒲团香火之中，却仿佛整个人倒垂，下坠。</p>

像是……跌入深海。</p>

……</p>

……</p>

“噗通”一声。</p>

那场梦境中，无数次出现这么一个场面。</p>

宁奕向后跌去。</p>

像是一枚断掉弦线的风筝，他原本该是高高遨游在九天之上，此刻却重重跌落无边大海。</p>

好在……自己很轻，没有溅出什么波浪。</p>

像是一枚轻飘飘的石子，坠入大海，只需要下坠就好。</p>

但下一瞬，自己又变得很重。</p>

重到……坠入海面的那一刻，宁奕清楚感受到了瞬息爆发的真实触感。</p>

像是被整个世界砸中了。</p>

连同意识都要被压垮，压塌。</p>

在这一刻，宁奕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肉体的存在，勉强挤出一抹灵光，下达了伸手握拳的意识，这缕神识却根本无法传递到对应的部位。</p>

我……有手吗？</p>

想转头去看……另外一个问题又浮现在神海深处。</p>

我……有眼睛，有头颅吗？</p>

这种感受，像是死去了，又像是活着。</p>

更像是在做一场，切身体会的，无比真实的梦。</p>

不知过去了多久。</p>

黑暗也好，光明也罢，当他真正意识到自己能够看见什么的时候，他浮出了水面，身体依旧不受控制。</p>

头颅的一半似乎埋在水下，宁奕努力睁开双眼，浮动的潮汐将他推向远方，又拉回彼岸……彼岸那边是一片氤氲模糊的水汽。</p>

时间失去了意义。</p>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p>

意识的断续连接，成为这个世界存在的“证明”。</p>

好像过去了很久，日晷的指针转动了一万圈，十万圈，百万圈，漂浮在海面上的记忆破碎切割……再一次重连之时。</p>

宁奕艰难地从海面上站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