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摊开手掌，黯淡的瞳孔中倒映出更加黯淡的天凰翼破碎刀锋。</p>

他低声笑道：“师尊……天凰翼也被他斩断了。”这是师尊送给他，最贵重的礼物。</p>

断去一条手臂，对火凤而言，不算什么。</p>

而断去天凰翼。</p>

这滋味，比断臂还要痛苦。</p>

就像是……断去了自己与师尊之间，最后那缕还算稳定的因果联系。</p>

离开龙绡宫后，火凤独自一人闭关了一段时日。</p>

与周游在黄金城对弈厮杀的画面无时无刻不浮现于脑海之中，每一次画面的浮现，都是对于生死道果境界的一次冲击……</p>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p>

可火凤心中深处，却无法安宁。</p>

每每修到关键之处，脑海中便会浮现师尊音容。</p>

心魇缠绕，终日难净。</p>

于是他选择动身来到了这里。</p>

这是师徒二人五年来的第一次见面。</p>

这五年来。</p>

白帝始终压制着灞都，不让其飞升。</p>

这位东妖域皇帝试图吞并天下，五年来在南域布下层层杀意。</p>

若是灞都弟子胆敢动身，势必会遭遇伏杀……</p>

而如今，则是稍有不同。</p>

妖族天下的局势动**到了极点，东妖域的每一份力量都必须投入在战争之中，南域坠落的这座深城，也失去了曾经的意义。</p>

“龙皇陨落，白帝重伤。”火凤柔声道：“师尊不必担心我……即便‘天凰翼’断去，火凤依旧是世间极速。”</p>

灞都老城主看着自己的弟子，他轻轻笑了，是欣慰的笑，赞赏的笑。</p>

也是如愿以偿的笑。</p>

那缕风中颤抖的火光，很微弱，也很坚定。</p>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火凤的未来，这位精通卦算之术的老者，在见到火凤的那一刻，心中空缺的某个部分，得到了填补和圆满。</p>

火凤同样如此。</p>

他确信，自己之前闭关无法静心，便是因为缺少这一面。</p>

有些时候，心中会有指引。</p>

冥冥之中，指向光明——</p>

在这一刻，缠绕多日的心魇，被连根拔除了。</p>

火凤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而战——</p>

为了师尊。</p>

为了灞都。</p>

为了身后的师弟师妹。</p>

火凤挑起眉头，眼瞳中的黯淡徐徐燃烧化为炽烈之火。</p>

他轻声且坚定：“师尊，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破境，成为‘生死道果’……到那时候，师尊，我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会让灞都城重新飞升！”</p>

说这句话时候的火凤，浑身包裹在火光之中。</p>

那枚原先随时可能熄灭在深渊罡风中的微弱火苗，此刻隐约有了燎原之势。</p>

谁会不相信这样一个人所说的话？</p>

“我说过的……”</p>

老人怔怔看着这炽火燃烧的一幕，在这一刻，他痴迷于火凤身上绚烂无双的光芒，笑声穿透凛冽罡风，回**在天坑边缘滚滚的泥泞瀑布中。</p>

“火凤，我最骄傲的弟子，你会成为妖族天下新的‘皇帝’！”</p>

炽火燃烧，照耀整座黑暗深渊。</p>

火凤忽而皱起眉头来。</p>

他眯起双眼，望向那幽暗无垠的天坑深处……有一股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森冷之意，从深渊尽头传来。</p>

在黄金城，那株巨木的叶海缝隙之中。</p>

他曾有过这种感受。</p>

黑暗，诡异，邪恶，阴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