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借光</p>

荒芜，毁灭，也意味着清净。</p>

在这一瞬间。</p>

小昭终于明白陈懿口中的“救赎”……是什么意思了。</p>

她还明白了很多其他的事情。</p>

为什么在石山，自己会被小姐如此对待。</p>

为什么在走投无路之时，小溪尽头会如此巧合的出现那辆马车。</p>

为什么自己最终会来到这里。</p>

这些问题，在她看到陈懿，看到那株巨木之时，一下子就想通了——</p>

可她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p>

小昭低下头来，眼神隐没在散乱的发丝中，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p>

“为什么会是……我？”</p>

陈懿笑了，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问。</p>

教宗的声音像是被大雨洗刷过的穹顶，清澈，干净，温和，有力。</p>

“为什么不能是你？”</p>

他先是掷出了一个并不严厉的反问，然后淡淡笑道：“不要小觑自己，在救赎的过程中，你可以是很重要的一环。”</p>

小昭听出了教宗的话中之意。</p>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p>

取决于自己此刻的态度。</p>

于是在短暂沉默深思之后，她抬起头来，与陈懿对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修为境界平平，容貌姿色平平，身无长物，事到如今……一无所有。”</p>

其实清雀对自己的评价，小昭也隐约听见了。</p>

这是一句实话。</p>

她真的很普通。</p>

“你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陈懿开门见山，道：“石山的那份光明教义。”</p>

小昭眼神恍然明了。</p>

原来……如此。</p>

把自己千辛万苦从南疆接到西岭，为的就是这份教义。她认真看着教宗，站在穹顶与地面切割线的年轻男人，衣袍在微风中翻飞，像是执掌万物生灵的造物主。</p>

很多年前，陈懿就握住了世俗权柄的顶端。</p>

只可惜，眼前这位造物主，并非是完美无漏的……他想要看一看石山那份由小姐写出来的教义，就说明他在畏惧，在担心。</p>

这也说明……影子蓄谋无数年的阴谋，或许会被一份平平无奇，拓印在白纸黄卷上的简陋文字所打败。</p>

教宗看出了小昭的眼神。</p>

他不为所动，只是笑着抛出了一个问题。</p>

“你……真的了解徐清焰吗？”</p>

小昭怔了怔，这个问题的答案毋庸置疑——</p>

自己跟随小姐如此多年，这世上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她？</p>

“徐清焰加入了北境的‘光明密会’。”陈懿又问道：“她对你提起过吗？你知道什么是‘光明密会’吗？”</p>

一个陌生的，闻所未闻的词。</p>

小昭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p>

她从未听说过。</p>

明明在离开天都，来到南疆后，小姐对自己无话不谈的……</p>

光明密会，那是什么？</p>

“创立光明密会的那个人……名字叫宁奕。”</p>

陈懿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p>

这一刻。</p>

小昭陷入了惘然。</p>

她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徐清焰对自己微笑的模样——</p>

记忆片段被打碎，然后重组，每一次，都有一个人，出现在记忆之中……从最开始的小雨巷府邸，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p>

是的，小姐并非对自己无话不说……只要那个叫宁奕的男人出现，小姐的世界就会充满阳光，而自己，则永远只能成为一道匍匐灯下的卑微影子。</p>

小昭呼吸变得急促起来。</p>

“这十几年来，你对徐清焰奉献了所有的一切，可她是如何对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