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因果</p>

天上地下，只剩一人。</p>

只剩宁奕。</p>

这种感觉……其实他并不陌生。</p>

当猴子跃起的那一刻，宁奕想明白了很多事情。</p>

为什么在那条光阴长河中，越过某一刻度之后，洛长生和李白桃都化为石像，被命运冻结……唯有自己，还好端端活着。</p>

为什么直至天道崩塌，他仍然不受影响地活着。</p>

原来自己在光阴长河的那趟旅行，并没有改变任何未来……即便突破生死道果，所有的一切，该到来的，还是到来了。</p>

终末谶言的降临，人间界的寂灭，众生的死亡——</p>

宁奕孤零零站在黑暗山巅之下，他抬起头，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长夜，肉眼已经失去了作用，此刻需要用“心灵”，去感悟这座世界。</p>

宁奕心中观想出那株巨大古木的形态。</p>

也正是在这一刻，寂灭无音的世界……响起了一道声音。</p>

那是一道无法形容音色，音调，音量的声音，没有男女之分，也没有高低之别，这是纯粹的精神降临，简单直接的灵魂沟通，甚至让人觉得这声音的存在，都是一种幻觉。</p>

“宁奕……”</p>

那精神的主人直接降下了一缕意志，语气无悲无喜。</p>

“你败了。”</p>

宁奕回头望去，大战落幕，众生寂灭，黑暗覆盖，天幕倾塌，此刻汪洋肆意的海水应该已经将两座天下淹没。</p>

这一战，人间已经败了。</p>

“我还没败。”</p>

宁奕忽然开口了。</p>

任凭四周虚无罡风汹涌席卷，将他淹没，如刀一般，要将他身躯撕裂开来，宁奕语气依旧平静：“我活着……就不算败。”</p>

战到最后，只剩一人。</p>

那又如何？</p>

他还活着！</p>

巨大巍峨的古树意志，就此沉默了。</p>

磅礴威压降临而下，浑身四处的骨骼好似要被挤碎，额首窍穴的神海几乎要被捏爆……面对无尽痛苦，宁奕反而笑了。</p>

古树此刻的反应，正好印证了他的想法……</p>

在光阴长河的万年之后，他仍然活着。</p>

这说明……此刻，他不会死去！</p>

天海倒灌也好，万物寂灭也好，这株古树再如何强大，用尽什么办法，都杀不死自己。</p>

这枚念头诞生的那一刻。</p>

黑夜中的罡风，便变得凛冽起来——</p>

宁奕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头，在那株古树面前，都无从遮掩。</p>

直接阅读精神的建木，再次传递声音。</p>

这一次，声音里无比冷漠，夹杂着不屑。</p>

“……你活着，又有什么用？”</p>

伴随着这道无上意志的传递，整座黑暗树界，都剧烈震颤起来……如果说，这世上只允许有一尊神灵，那么便必定是此刻的永恒之木了。</p>

唯有它，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神。</p>

存活无数年，执掌万物生灵之寂灭——</p>

“砰”的一声！</p>

围绕宁奕周身旋转的一团星光，忽然炸开！</p>

山字卷，毫无预兆地被挤碎，炸成了长夜至暗中的一蓬萤火——</p>

紧接着，是离字卷！</p>

执剑者最强大的助力，就是天书……古树意志捏碎了围绕宁奕旋转的全部七团火光，在摧毁天书之时，它隐约觉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p>

只是这缕念头，转瞬便被忽略。</p>

失去天书的执剑者，就好似被拔了牙的兽。</p>

毁去了天书，便毁去了执剑者的希望！</p>

这一次，宁奕真的失去了所有。</p>

天书尽数炸碎后。</p>

“砰——”</p>

宁奕肩头，一蓬鲜血炸开。</p>

漆黑的影子，钻入血肉之中，向着骨髓深处钻去。</p>

宁奕闷哼一声，面色陡然苍白，却强悍无比地抬起头，维持着无所畏惧的笑容，他血肉之内，满是炽烈的光火，影子钻入其中，顷刻便被焚化——</p>

此刻的灼烧，乃是双方都要承受的痛苦！</p>

水可灭火，火可沸水。</p>

宁奕抬起头来，唇挂冷冷笑意，眼中却满是挑衅。</p>

他闭口缄默，却像是在问：“你不疼吗？”</p>

无需开口。</p>

这缕念头诞生的那一刻，古树便阅读到了，嗖的一声，一只巨大藤蔓从山岭中脱胎而出，狠狠抽中宁奕，将其整个人都抽得抛飞而出——</p>

宁奕默默忍受这一鞭，他被打得皮开肉绽，筋骨破碎，这一次没有生字卷替他修补肌骨，鲜血横飞，落在黑暗中，溅出炙热的烛焰光火！</p>

“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