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守山人的一种放权？</p>

想来，可能是那位不知身处何处的守山人，掌控着长陵的全局，就算有人误打误撞，如果入不了守山人的法眼，也无法入内？</p>

“你的运气很好，韩约曾经走入长陵雾气中，然后被守山人打了一顿。”柳十一看着宁奕，他认真说道。</p>

说话的同时，白衣少年打量着宁奕的脸庞，逐渐皱起眉头，心想自己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或者是在哪里听过对方的名字？他总是觉得，撑着油纸伞的那个人，身上有着一股自己所熟悉的气息。</p>

是那柄剑？</p>

也不仅仅是那柄剑。</p>

忽然之间，柳十一恍然大悟。</p>

“我叫宁奕。”撑着油纸伞的少年，缓慢蹲下身子，伞下的温暖笼罩了两个人，噼啪的雨丝溅起，滴滴哒哒打折霜草的腰身，宁奕盯着那块石碑，轻声说道：“我很喜欢这幅画。”</p>

他伸出一根手指，缓慢触碰着冰冷的石碑，雨水落在碑石上，流淌而下，黄雀和螳螂的简笔画，简单而又直白。</p>

“这只是一幅画。”</p>

柳十一坐在宁奕的身前，两个人的距离贴得很近，他能感受到宁奕的温度，那股在王异看来极为凛冽的剑意，此刻却并不刺人，将伞下的雨水**开，他拿着余光瞥向宁奕，说道：“并没有剑气，也没有意境......你为什么会喜欢这副画？”</p>

“我知道，这只是一幅画。”宁奕虚眯起眼，他笑着反问道：“喜欢一幅画也需要理由吗？”</p>

柳十一顿了顿，似乎有些哑口无言。</p>

他指了指石碑上的黄雀。</p>

如果说，这只是一座普通的石碑，那么所刻画的画面，也不需要做出过多的解读。</p>

黄雀飞了起来，或者说......它本来就在天上。</p>

然后。</p>

它即将吃掉螳螂。</p>

“声声慢刚刚下山。”柳十一指着那只黄雀，轻声道：“她上山之前看过这幅画，看不出门道，现在看来，琴君似乎在长陵得到了很不错的造化，下山之后，她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在我身旁坐了一会。”</p>

“她说她有些喜欢这幅画了。”</p>

“我同她说，这真的就只是一幅简单的画，”柳十一笑了笑，道：“她对我说，修行者所走的路，是逆着命运的道路，要想得证大道，就要飞到星辰之上，成为那只主宰命运的捕食者......那只黄雀。”</p>

宁奕点了点头。</p>

“很有道理。”宁奕顿了顿，道：“仔细去看，这只黄雀似乎画的很传神，用了很多的笔锋。”</p>

柳十一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你也一样？”</p>

“不......我喜欢这个‘东西’。”宁奕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抹在石碑的角落，那只高高举起刀臂的，不起眼的螳螂。</p>

一只卑微的虫子。</p>

“你想说......这才是剑修的道么？”柳十一看着宁奕，眼神有些凝重，唇角微微翘起，道：“我辈剑修，生而为人，修行剑道，不为成为神祇，只为了有朝一日举起手中之剑，能够所向披靡，无所畏惧？”</p>

宁奕沉默了。</p>

他的神情有些微妙，缓慢而认真地吐出一句话来。</p>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不是。”</p>

柳十一揉了揉眉心：“有何高论？”</p>

“这只是一幅画，我看不出逆命，也看不出剑修的道。”宁奕的声音让柳十一也沉默下来：“我喜欢简单的东西，那只黄雀画得太复杂了，但是它很简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