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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叶长风收回搭在宁奕头顶的那只手掌,神情有些复杂,既有欣慰,也有感慨。</p>
这一次的观想,并没有动用自己的“神性”……这是宁奕找到了正确的办法了?</p>
盘坐在殿上的少年,长长吐出一口气,轻轻呢喃道。</p>
“终于……成功了……”</p>
老剑仙听到这个声音,无声笑了笑。</p>
成功了。</p>
证明半年的努力,没有白费。</p>
这也证明了,他的推演并没有错,观想古卷里执剑者的传承,并非是不可开启的。</p>
宁奕在十境之下,便以一种“逆天而行”的方式,开启了执剑者的传承……至于传承的内容是什么,这已不重要了。</p>
千百年来的执剑者,毫无例外,自身一定是两座天下最强大的存在。</p>
宁奕睁开双眼,没有说话,起身之后,转过身子,重新跪在蒲团上。</p>
叶长风微怔,口中的“可喜可贺”还没有说出口。</p>
宁奕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p>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p>
老剑仙伸出一只手,屈起两根手指,在宁奕额头前来了一个爆栗,轻微的“啪嗒”声响,恰到好处的力度,砸得宁奕向后跌倒,刚刚站起来,又一屁股跌坐下去。</p>
“好痛……”宁奕倒吸凉气,揉着自己的脑门。</p>
“知道疼就好。”叶长风没好气道:“别弄那些煽情的,恶心不恶心?”</p>
宁奕揉着脑袋,嘿嘿笑了笑,没有说话。</p>
他看着叶长风,觉得老人的确瘦了许多,神性的弥散,才是大能死去的原因,若是神性不足,即便成为涅槃,也会慢慢“老去”。</p>
反过来推测,想要成为所谓的“不朽”,是不是就要拥有无与伦比的“神性”?</p>
宁奕忽然想到了自己“神性”的来源,那位手握半片骨笛叶子,在皇城内修行静养的徐姑娘。</p>
这些日子,白骨平原的反应很稳定,说明徐姑娘过得很安静。</p>
但徐姑娘背负着这么多的神性……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p>
宁奕始终没有忘记,是那位深居宫中的皇帝,收下了这只金丝笼雀。</p>
这只金丝笼雀,到底被视作宠物,还是猎物?</p>
……</p>
……</p>
回去路上,一老一少并肩而行。</p>
叶长风以推演之术,推出观想古卷之中存在的那一份“造化”。</p>
宁奕则是没有辜负老剑仙希望,今日终在观想古卷中,找到了执剑者的传承。</p>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叶长风绝口不问。</p>
反而是宁奕主动要说,却被老人制止。</p>
叶长风温声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不要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别人,即便是我,也不要如此。”</p>
“上一任执剑者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叶长风眨了眨眼,笑道:“当我想要问什么的时候,他一概拒绝回答,他还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规矩。宁奕……到了我这等境界,知晓因果之可怕,若执剑者冥冥之中有所定律,那么你我遵从便好。”</p>
宁奕沉默下来。</p>
是的……自己一直守口如瓶,是因为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p>
但叶老剑仙是值得信任的人。</p>
找到执剑者传承,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事实上,宁奕并不如何高兴。</p>
因为在那道声音响起之后……宁奕并没有看见更加广阔的世界,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耗费如此大精力追寻的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值得?</p>
那位执剑者的声音响起。</p>
宁奕本以为,自己会得到某种指引,某道醍醐灌顶的机缘。</p>
然后自己的神魂,体魄,会得到锤炼,增强。</p>
他甚至做好了忍受巨大痛苦的准备。</p>
然而那道声音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再没有了后续。</p>
宁奕心湖里多了一个倾开的入口,他找到了通向观想卷的世界,不需要叶长风的神性庇护,也可以进入其中,只不过对神池的消耗不小。</p>
宁奕试着再度观想。</p>
他能够看到那道模糊的执剑者影子,双手杵剑,掌心叠加位置本来应该有一柄剑,但是剑器空空如也,于是那道模糊轮廓便站在大河中央,不动也不摇,不言也不语。</p>
后续的摸索,还需要一段时间。</p>
他本来还有一些关于自己的猜想和疑惑,但是仔细一想,因果二字的确牵扯极大,西海老祖宗帮自己推演执剑者的那份造化,已经花费极大。</p>
传承已经开启,还怕无法触发吗?</p>
……</p>
……</p>
回到小霜山后,依旧是修行,开坛,休息。</p>
宁奕时常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没有踏上修行之路的时候。</p>
闲下来的日子居多。</p>
老祖宗会驾驭那柄稚子,带着宁奕往返大隋四境。</p>
一老一少,比起“先生”和“弟子”,更像是家人。</p>
西境古城买美酒,东境山头杀魔头,北境的高原和倒悬大海,南疆十万里层峦叠嶂。</p>
逍遥游。</p>
世间最难得,便是逍遥二字。</p>
只不过隐约之间,瞥见叶长风鬓发的苍白,宁奕心中总会有一些难过,苦涩。</p>
他看出了一缕“衰老”的意味,这种“衰老”,是神魂上的衰老,人之大限将至。</p>
第一个五百年破开了,之后的时间便越来越短,若不能成为不朽,那么注定要死去。</p>
这世上有相聚,就会有离别。</p>
宁奕知道这个道理。</p>
他有种预感……离别的时间,不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