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有些留恋，有些不舍，书简楼里的每个古梵语文字，都是自己枯坐时候所看到的“大道真相”，越接近书上的道，越接近人生的尽头。</p>

人生就像是翻卷阅书。</p>

人总会死去的。</p>

到了黄昏，抬头去看，天已经黑了……而手上的书，也失去了意义。</p>

邵云恍惚道：“死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活着，好好的活着，反而很难。”</p>

金易的身子如雷霆劈过一般，低声呜咽起来。</p>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p>

此刻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书简楼里的每个文字，不再富有光泽。</p>

老人轻声问道：“大客卿，若我今日就走，你还走吗？”</p>

宋雀回过头来，深深望向老人的双眼。</p>

邵云眼中带着愧疚，缓缓双手合十，袖袍摇曳，竟然有了一些羽化的痕迹。</p>

这是要逼他留下来。</p>

宋雀的眼中有些动容，他若真的是绝情之人，当初就不可能在灵山留下来，待如此之久。</p>

“何至于此。”</p>

宋雀叹了口气，有些恼怒道：“既然是该断的因果，便让它断了吧……大师不要再为难我了，留住最后的这口气，多庇护灵山一天是一天。强留宋某，不是好事。”</p>

老人眼帘微阖，似乎在思索，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p>

他那半截羽化的袖袍，最终重新稳定。</p>

整个人也不再虚化，那股随时可能湮灭的“光明”最终凝实。</p>

邵云声音沙哑道：“是我失礼了。”</p>

宋雀摇了摇头，最终沉声道。</p>

“我答应你，盂兰盆节，我会再来一趟灵山，见证菩萨捻火，照亮佛窟。”</p>

邵云沉默着再次揖礼。</p>

宋雀看着宋净莲和朱砂，看到了某人下意识回头望向灵山的动作。</p>

他轻声道。</p>

“跟我回一趟长白山取一样东西，此后想去哪都随你，若是想待在灵山做一些未完的事，也无所谓，盂兰盆节，我再来接你。”</p>

宋净莲点了点头。</p>

风沙中，三人缓步离开。</p>

大雄宝殿响起浩**钟声。</p>

黄沙漫卷。</p>

老人长声喝道。</p>

“灵山两宗，诸多罗汉，恭送除盖障菩萨。”</p>

城墙上的佛门弟子，听到了这句呼喊。</p>

“灵山两宗，诸多罗汉，恭送除盖障菩萨。”</p>

遮天蔽日。</p>

沙潮之中，原本安静站在城头的一只青雀，受了惊吓，铺展双翅，呼啦飞起。</p>

在灵山城头，远远掠出一道孤独的长线。(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