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望向宁奕，眼中好像在说。</p>

李长寿死了……那便死了吧。</p>

“阎惜岭那些人是无辜的。”太子轻声道：“宁先生，何必要大开杀戒？”</p>

宁奕笑了，指着玉案上的头颅，道：“大开杀戒的难道不是他吗？明知蚍蜉撼树，仍要执意而为……真正要这些人去赴死的，并非是我啊。”</p>

这句话颇有些讥讽。</p>

宁奕真正所指的，也不是玉案上的李长寿头颅。</p>

而是那颗头颅背后的太子。</p>

李白蛟有些悲哀地凝视着李长寿的头颅，感受到了皇血里翻涌的孤独，他轻轻说道：“宁先生杀心太重了。”</p>

“李白蛟。”宁奕一只手按住细雪剑柄，淡淡道：“你我无需打机锋说禅语，今夜我拎头来见你，便是要把话说清楚。”</p>

太子抬了抬手，示意海公公将头颅带下去。</p>

海公公皱起眉头，望向极度危险的宁奕，不愿离开，但在太子的坚持之下……选择以星辉卷动玉案卷轴，将李长寿的头颅带出庭院，只留下一张雪白崭新如初的桌案。</p>

庭院重新恢复了寂静。</p>

刺骨寒风刮过，黑袍上的斑斑血迹，星星点点洒在雪地上。</p>

宁奕拔出细雪，也站起身子。</p>

太子仍然巍巍而坐，甚至面挂微笑，面对宁奕这样一个连杜威都能斩杀的存在，李白蛟只是笑着赞叹道：“宁奕，你比我想象中要强……连杜威都能杀了，你真是一个比徐藏还天才的杀胚。”</p>

宁奕面无表情，道：“楚江王一剑，我受下了。渡苦海之情，一笔勾销。”</p>

太子点头，笑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p>

宁奕沉默片刻，道：“我非常不喜欢你……准确的说，非常厌恶你。”</p>

太子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p>

凝固。</p>

他轻声道：“宁奕，你觉得我不该试探你。你觉得今夜这一切，都是本殿投机取巧的手段。”</p>

“难道不是么？”</p>

宁奕面无表情地讥讽：“太子殿下，你自诩聪明绝顶，算无遗策，把天下苍生都当成棋子，自己当成棋手……今夜这局棋里，谁在你眼中是不能牺牲的？”</p>

他登上庭院。</p>

“锵”的一声。</p>

细雪插入玉案之中，剑锋铮铮而鸣。</p>

宁奕坐在太子对面，幽幽道：“我杀了李长寿，便是要告诉你……你没得选了。唯独剩我了。”</p>

太子与宁奕对视。</p>

他轻声问道：“宁奕，我很清楚你，你不愿意当一把剑，你要当握剑的人。”</p>

宁奕没有回答。</p>

心头忽然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p>

“其实我从来没有动摇过。”太子轻声道：“更谈不上什么选择……”</p>

宁奕心中那个古怪念头愈发的强烈。</p>

“你说的很对……唯独剩你。”</p>

“但也不对，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p>

李白蛟轻声道：“我知道你今夜不会死。我知道你今夜不会善罢甘休……甚至知道，你会把阿寿杀死，带到这里。说到这里，你可能有些模糊，不知所意，但是在一切明晰之前，我想请你看一场好戏。”</p>

太子轻轻叩击了一下桌案，道：“一场，谋划了三年的好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