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王旗,圈住太平。</p>
谁敢来侵?</p>
大可汗望向宁奕,道:“此事,希望你不要插手。”</p>
他瞬间动了。</p>
宁奕也瞬间动了。</p>
两人从数十丈开来的“对视”,变为数丈距离的“对峙”,宁奕将大可汗拦在了王旗之外的最后一步。</p>
他背后即是王旗。</p>
“宁先生。”大可汗的用词十分冷静,道:“我不希望因为此事,破坏草原和大隋的感情。”</p>
这一句宁先生。</p>
犹如一盆冷水,让宁奕瞬间清醒过来。</p>
对于如今草原而言,他既可以是“乌尔勒”,也可以是“宁先生”,这并非荒人忘恩负义,而是根性使然。</p>
宁奕在灵山谈判,向太子索要物资之时,其实已经想到了回归草原,将战备军资带给荒人的后续布措。</p>
但真正将这些资源授予荒人。</p>
宁奕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p>
担忧的原因很简单。</p>
草原……太乱了。</p>
崇尚武力的八王旗,看似团结合心,但其实内部谁也不服谁,从八面王旗分出了“上三姓”便可看出……即便是执掌母河权力的草原王,也有着上和下的等级之分。</p>
所以雪鹫部才会与东妖域大鹏鸟勾结,寻求芥子山的帮助。</p>
草原内的压迫,是无处不在的……边陲被母河压迫,下等姓被上等姓压迫,荒人骨子里流淌着蛮荒妖血,亦未能从两千年前的乌尔勒那里学到大隋的“礼仪制度”。</p>
两千年前,乌尔勒赋予草原自由,却抱憾离去地太早,没有教会这里的荒人“平等”。</p>
理与法在这过度自由的两千年内野蛮生长。</p>
演化出了如今的制度。</p>
所以即便是自己以“乌尔勒”的身份回归,得到的尊重,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一声敬称。</p>
宁奕在这一刻真正的明白了。</p>
他想要获得荒人的“敬畏”,完成两千年前狮心王未能完成的继业。</p>
必须要重新制定“理”与“法”。</p>
念头落定。</p>
宁奕长长吐出一口气来。</p>
是了。</p>
因为咒言镜引起的一系列争端,本不该如此复杂……按照田谕和自己的计划,此事根本不至于闹得这般沸沸扬扬。</p>
大可汗的贸然而动,导致了白日金鹿王帐的无谓纠纷。</p>
荒人骨子的桀骜从未变过。</p>
尤其是母河的权贵。</p>
而宁奕需要的,不是空泛的一声乌尔勒。</p>
是真真切切的尊重,而不是像青铜台,像源煞灾变那样……母河直至束手无策之后才给予的“权力”。</p>
那句宁先生落地之后,所有的思绪,一点一点变得清晰。</p>
宁奕站在金鹿王身前,道:“我说过,我来此查案,不为大开杀戒……只为求出真相。不错杀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p>
“巨像高台的情报泄露,与金鹿王妃安岚无关。”</p>
“所以。”他顿了顿,道:“……你们今日,不可杀她。”</p>
宁奕给出了自己的理。</p>
紧接着,他列出了草原的法。</p>
“两千年前,草原八部之所以能够成立在这天启之河,便是因为‘乌尔勒’统领王旗。”</p>
“乌尔勒之名,从来就不是我自封,而是天启之河神敕。”</p>
他一字一句,让六位草原王,以及身后的金鹿王,都能够听得清楚。</p>
那枚流淌愿力的紫匣,被宁奕取出,握在手上。</p>
他平静注视着大可汗的双眼,轻声道:“永远不要忘了……母河能有今天,靠的是谁。”(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