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p>

“没有区别。”</p>

“有善人，有恶人。人分善恶，妖亦如此。”他一字一句道：“该憎恶的，是恶人，而不是人。”</p>

“青铜台，源煞灾变，我做这些事情，与我是人，是妖无关。”宁奕望向大可汗，道：“难道我是妖族，诸位就也要对我斩尽杀绝？”</p>

死寂。</p>

山顶陷入空前死寂。</p>

“我来母河只为追查真相，不为杀人……若安岚有罪，那么她的罪便是生为魇妖，当了龙皇殿棋子，被送到草原。”宁奕平静道：“这片草原不该如此去给人定罪……从前就不该如此。”</p>

宁奕的话说完了。</p>

叶红拂若有所思看着这个并不高大，也不凌厉的男人。</p>

他与徐藏不一样。</p>

太不一样了。</p>

徐藏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到哪里都要见血。</p>

而宁奕……更像是藏在鞘中的钝剑，剑锋重且沉，尖锐又克制。</p>

他可以在小舂山借着元的大势，狠狠打压草原诸王帐，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p>

他不需要给出救下安岚的理由。</p>

但是他给了。</p>

人心中的偏见是一座大山……宁奕选择直面这座大山，然后以自己的道理为剑，狠狠斩过去。</p>

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p>

但。</p>

俄顷。</p>

白狼王长叹一声，这位草原大可汗，今夜像是衰老了许多，他望着宁奕，喃喃道：“乌尔勒……我到现在才明白，为何你要我不要参与此事。”</p>

如果再来一次。</p>

他宁愿不知道这一切，也不需要做出今夜的抉择。</p>

“乌尔勒，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好，很对。但我仍然无法接受‘妖灵’在草原栖居。”大可汗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艰难决定。</p>

“但……安岚若愿意重塑肉身，昔日往事，王帐可以既往不咎！”</p>

“附议。”</p>

“我也附议。”</p>

一道道赞同声，在小舂山山顶响起。</p>

这些年，草原内部很少会有如此齐致的投决……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安岚的身上，所有人都等待着她的决定。</p>

怀揣死意的王妃，捏着衣袖。</p>

她望向自己夫君。</p>

金鹿王眼神坚定，对她摇了摇头。</p>

眼中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p>

你不用去听他们的……你只管做你自己，做自己不要后悔的选择。</p>

无论是荒人，是妖，都不重要。</p>

安岚看懂了傅力的眼神。</p>

她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混乱思绪，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p>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p>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还是不想改变啊。</p>

哪怕知道，会有无数的偏见落在自己身上。</p>

但她本就不是迎合他人喜欢而生的。</p>

只是，金鹿王帐里还有奉献生命的甲士，夫君身后还有那杆王旗，还有无数人要守护……自己又怎能在这件事上任性呢？</p>

“元大人。”</p>

安岚睁开双眼，她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带着恭敬，还有坚决。</p>

“请赐予我……重生。”(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