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叶红拂……递不出那一剑呢？</p>

更坏一点。</p>

如果自己二人，入城就被发现了呢？</p>

宁奕笑着问道：“小叶子，你有没有被地府追杀过？”</p>

小叶子……有趣的称呼，第一次有人这么叫自己。</p>

叶红拂挑了挑眉，她正端详着小子母阵符箓，从表面上看只不过是朴实无华的符纸，完全看不出此物能够击穿灞都城守御空间，带着自己逃离此地。</p>

宁奕的问题，在她看来有些好笑。</p>

“地府怎敢追杀我？”</p>

叶红拂抬眼一刹，继续端详符箓。</p>

“也是……你贵为珞珈山山主亲传弟子，上有天都庇护，下有扶摇护道，哪里会有不长眼的地府杀手，胆敢冒犯？”宁奕也笑了，“毕竟即便是排入前十二的地府杀殿，也不过是挑软柿子捏的怂货。”</p>

自己被地府杀手追杀的时候，正是洛长生，曹燃，叶红拂，这三个人横行大隋年轻一代无敌手的年代。</p>

他顿了顿，轻笑道：“我被地府那几坨臭狗屎追杀过。”</p>

“地府的那些杀手，若决意杀一个人……他们或许未必比那人强，但一定比那人卑鄙，下流，无耻，不要脸面。”</p>

叶红拂很少听到宁奕如此不吝词汇的形容一个人下作。</p>

嗯……一群人。</p>

如果这番话从别人口中说出，这或许是一种贬低。</p>

但从宁奕口中说出，这似乎有了一些夸赞的意味。</p>

在叶红拂看来，同境之中，几乎没有人像宁奕这样兼备“不要脸皮”和“高深修为”。</p>

“后来回想，他们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杀我。”宁奕笑道：“所以只能恶心我……而某种意义上，这样的战略是正确的。”</p>

“杀一个很难杀的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活下去。”宁奕耸肩道：“只要最后的结局是他死了，你活着。中间的过程还重要么？”</p>

叶红拂陷入沉思。</p>

她摇了摇头，道：“如果我决意要杀一个人，就一定要亲手杀掉他。”</p>

“那是因为你太单纯，剑心纯粹，因仇怨杀人，自然要亲自动手，才能不留遗憾。”宁奕柔声笑道：“而我跟你不太一样……在通往仇恨尽头的路上，有太多人要杀，有些人我与他们并无仇怨。这些人太多了，我杀不过来。”</p>

这个道理，蛮简单的。</p>

宁奕与黑槿之间的“恩怨”，并不深，纠缠也浅。</p>

因果上来说，宁奕有着非杀黑槿不可的理由。</p>

执剑者天书古卷，就在黑槿手上，若不杀黑槿，便无法取卷。</p>

但……他并没有亲手誓杀黑槿的执念。</p>

所以当听闻叶红拂要选一头大妖，用作辟道，宁奕立即想到了黑槿，这是叶红拂最好的对手之一。</p>

“杀死饕餮的方案不止一套，但都很简单。”宁奕淡淡道：“你失败了，换我上。我失败了，就逃命。我活着，就永远有第二次机会，第二次失败，就第三次……直到她死。”</p>

叶红拂怔怔看着宁奕。</p>

“怎么，你以为我会玩弄一些阴谋手段？”宁奕笑道：“那可是饕餮……灞都城的关门弟子。阴谋诡计，在这种时候有什么用？”</p>

或许能挑起灞都风雨。</p>

或许能闹得满城不宁。</p>

但想要杀死黑槿……拿走古卷，没有捷径可走。</p>

叶红拂欲言又止，陷入沉思。</p>

宁奕忽然起身，来到她身旁坐下。</p>

叶红拂望向宁奕，眼神狐疑。</p>

接着宁奕伸出一只手，揽过叶红拂肩头，手臂自然垂落，轻轻覆住叶红拂手背。</p>

让其握拢成拳。</p>

将符箓捏住，不外泄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