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语声带笑,“我陪你。”
颜乔乔抿住唇,起身,直直望进他的眼底。
“帝君后日有何安排?”她问他。心脏跳得飞快。
公良瑾唇畔浅笑一点点消失,他凝视她:“没有任何安排。”
“当真?”她勾起唇角,自己都能感觉到笑得极不自然。
“当真。”他语声沉着。
她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黑眸清冷幽邃,凝望她时,像雪水浸了春色,含蓄地蕴着情意,看不出丝毫破绽。
“哦,”她发出缥缈的声音,“那后日你会一整日在我身边,寸步也不离吗?”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答非所问道:“南山王与颜青夫妇后日入京,会陪着你。”
“我先处理公事。”颜乔乔假装不经意地躲开他的手,大步向书房走去。
她心尖颤颤地想,他若纳妃,她正好随父兄回青州,老死不相往来。
“阿乔。”他在身后轻声唤她,“你知道了?”
问句,却是笃定的口吻。
这一霎,颜乔乔有种被人从壳里撕出来的错觉,身心疼得没着没落。
她定住脚步,不答。
“别担心。”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镇定,“未必的。”
颜乔乔气笑出声,一时竟是气得说不出话。
他居然若无其事地承认了——别担心?未必?她是那种贱兮兮盼着男人回心转意的人么?
他上前来,伸手揽住她的肩:“既然知道了,公事便放一放,且陪我两日罢。”
“……”
她愕然抬眸看他,“公良瑾你……”
他忽然俯身,咬住她的唇,打断未尽的话。
颜乔乔双眸睁大,欲挣扎,后脑被他精准无误地扣住,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颈后揉了揉,示意她张嘴。
她的心绪结成乱麻,还未回过神,后背已撞上殿柱。惊呼之际被他吻得透彻,呼吸里尽是令心脏急遽跳动的寒冽香。
舌尖轻触,过电一般。
她又急又气,抬腿踢他。
他动作微顿一瞬,旋即,竟像是起了性子,清冷如玉的人吻出狂烈如火的姿态。
大手探入外氅,一贯克制的君子开始放肆掠夺。
她的后背蹭过銮柱上的雕花,也不知是麻还是痛,一时竟是反抗不能。
恍恍惚惚地,被这个轻车熟路的男人倒饬得浑身无力,身躯软软贴着他与殿柱,情-动之时,忽而落下泪来。
辗转间,他挺直如玉的鼻梁触到了她脸上冰凉的泪珠。
他停下动作,额抵着她的额,将她直直抱起,抱回榻上。
她仰在满榻云缎中,身心俱是提不起一丝精神和气力。
人说七年足够一对夫妻相互厌倦。偏偏她还未厌,还在为他神魂颠倒。
她别开头,泪水洇过侧鬓,藏入枕间。
“其实没关系的,你没必要瞒着我。”她笑着说,“我也不是没你不行,回到青州,养它十个八个小白脸,那才叫风流快活。”
他覆着她,正抬手将她鬓边散发别到耳后。
闻言,动作一顿,无奈叹息:“气话。”
她忿忿转回:“不是气话,而是肺腑之言!”
视线相对。
片刻静默之后,公良瑾微微挑了下眉。
“阿乔。”他若有所思地问,“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颜乔乔直言不讳:“你要纳别人,生孩子,给你承继大统!”
虽然她听到的原话不是这样,但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可以脑补出这样的意思。
公良瑾:“……”
眼角轻轻一抽。
“你放开我!”她抬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他依旧精瘦,却沉得厉害。
他闭了下眼眸,闷闷失笑,笑容在唇畔一点点扩大,好看得叫人眼花,让她感觉自己亏了金山银山。
大手捧住她的脸,带薄茧的指腹摸索她的脸颊,他俯身凑近些,意味深长地问:“我若有二心,是不是还不如死了?”
“当然!”颜乔乔答得干脆。
公良瑾又笑了起来。
颜乔乔看着这张光芒耀眼的脸,心间忽然浮起迷茫。
他看着……当真不像心有旁骛的样子啊。
“你。”她谨慎地说道,“是不是要逢场作戏,假成亲?我不接受。无论真假,有旁人就没有我。不对,你只要心有此意,无论成与不成,都已经失去我了。”
“傻乔。”他轻叹,“我怎会。”
颜乔乔察觉他的嗓音微微泛哑,似有哽意,她望向他的眼眸时,被他抬手捂住了眼睛。
眼前一黑,他的气息更是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他咬着她的唇,压抑地、狂暴地吻她。
“倘若当真只余这两日。”他说话很慢,嗓音不似往日清润,而是让她不自觉地想到浓重沉郁的黑,“请允我肆意放纵。”
颜乔乔心头微震。
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要开口,却被他封住唇舌。
中衣很快不知所踪。
她的如玉君子变成了猛兽、变成了潮水。
她看到天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每次好不容易凝聚起意志想要问个清楚,却被他狂烈的攻势击溃,只能无助地缠着他,伴他浮沉。
他时不时低低轻笑,咬她耳垂或唇瓣,说上几句令她心惊肉跳的话。
牙极冷,情话却极热。
堪称狂浪。
这是公良瑾第一次在她面前脱下君子皮囊。
颜乔乔身心战栗到不成形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只知仰着头,破碎地喘气。
“颜乔乔,”他低语,“我怎舍得你。”
颜乔乔艰难凝聚视线,望向他的脸。
他气息极沉,眼眸极暗,气势锋锐凌厉,占有她、毁灭她,将她拉入深渊,彻彻底底属于他。
颜乔乔的手指被他镇压在软枕上。
当真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她记得睡过去之前曾呜咽着向他求饶。
他便问她,够了不曾。
无论她点头摇头,他都继续将她欺负到底。
仿若末日狂欢。
颜乔乔清醒时,已是第三日。
“后日”,到了。
她躺在公良瑾怀中,身躯像是被象群踩了一遍,心脏悸到麻木。
身上倒是清爽干净,不知他何时替她沐浴过,换上了舒适的柔丝袍子。
他松松披着黑色外袍,见她醒来,取过温水喂她。
颜乔乔就着他的手饮了些淡蜜水,软软倚在他胸膛上,不愿说话,不愿思考。
“阿乔。”他胸腔震了下,发出清润低沉的声音。
像雪泉拂过寒弦。
她把脸颊蹭了蹭,以示自己在听他说。
“阿乔宁愿我死,也不愿我有二心。”他顿了顿,笑,“我知道。”
她被他倒饬得乏力,软绵绵道:“然后呢?”
“那便好。”他轻拍她的背,像哄婴儿似的,“我此生不可能有二心,倒是有些许可能,会先行离你而去。”
颜乔乔怔忡了好一会儿,陡然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