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过后,同学们期待已久的假期终于来临。 罗晴斜靠在阳台边上,顺着窗户往下看。 宿舍楼下到处是可见的行李箱,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同学和家长的笑声,哪怕是隔得大老远也能听得到。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笑闹就消失不见了,整栋宿舍楼跟着变得冷清起来。罗晴还保持着往下看的这个动作,地面上是皑皑白雪,空旷无人,仿佛天地万物都归为沉寂。 这个世界繁华又热闹,只是那些热闹,都与她无关罢了。 那天之后,罗晴是找过陈光的,这个‘找’就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她找到了他的网吧,站在离网吧不远的树下,看着他开门,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往里进,直至他锁门,她都没敢进去。 罗晴厌恶怯懦,可又逃不开怯懦。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罗罗啊罗罗,你要勇敢一点啊。” …… 认识陈光的人都知道,他这网吧开的很佛系,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开业,有时候心里不爽利了,门一关就是十天半个月,来一场所走就走的旅行。 这小日子过的自由自在,别说,有时候还真挺令人羡慕的。 “光哥,学校现在都放假了,你这还营业啊?” 说话的是经常光顾陈光网吧的一大学生,他笑着看着瘫在摇椅上的陈光。 陈光晃悠悠地起身,接过他身份证,走到主机前,三两下就把机器开了,“营啊,只要有人来上网,我就营业。” 那人顿时就乐了:“那感情好,我今年不回家过年,这月就在你这里安家了啊。” 陈光笑着说了句行,将身份证还给对方。 反正起都起来了,不如泡杯枸杞,养生又健康。 门再次响的时候,陈光正撅着屁股接热水泡茶,听到响声头也不回的说:“几个小时?” 没人应。 陈光又问:“包夜?” 还是没人应。 陈光被气乐了,将热水接满,想要扭头看看是哪个臭小子敢戏弄光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音,还夹带了那么点迟疑:“包夜?” 他手微微一抖,热水从杯口溢了出来,顺着指缝流止掌心手背。 陈光转身,视线落在少女身上。 两年前那个小少女不知是变异了还是怎么的,个子猛地窜了上去,脸颊两处的婴儿肥没了,瓜子脸,凤眼不斜不勾的直视着人,清冷与艳丽就这么奇妙的混杂在一起。 小丫头片子长大了。 俏了。 陈光心里笑笑,声音还算平静:“这可不是小姑娘能来的地方,回去吧。” 对方没应,眼睛就跟钩子似的,直直地看着他。 陈光皱皱眉,倒也不是觉得被冒犯了,就觉得这姑娘有点欠管教,正要开口教育,就听她说:“陈老板,你的手不烫吗?” 陈光下意识的低头,看着那只被热水温柔抚摸过的大手,手背都红了,这才迟钝的察觉到了烫意。 他心里骂了声操,抖着手将杯子随意往桌上一扔,拿了张纸巾擦手上的水泽。 两年过去了,陈光也不是以前那个见谁都笑一笑的大傻帽了,可在她面前,怎么就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 苏酥是被陆骁送上高铁站的,没买票的不能进入口,这哥们儿就特机灵的买了两张。 不得不说,这波操作委实有点骚了,一般的普通人还真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周围是人来人往的乘客,从陆骁跟苏酥旁边经过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没别的,这对小情侣的颜值高,就是想看。 陆骁垂下眼睫,小姑娘穿着厚厚的棉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瞅着他,小脸白晢,看上去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行李箱就在两人旁边立着,风有点大,她头上的帽子被吹得有点歪了,他抬手,没怎么费力气就帮她拨正了。 “酥酥。”他喊了她一声。 苏酥乖巧应声。 “上车记得戴口罩,不然有人咳嗽,感冒会传染给你。” 苏酥点点头。 “下车记得跟我打电话,报个平安。” 苏酥看着他,少年今天像是被啰嗦精附体了似的,从出校园到车站,这一路那嘴都没消停过。 听的多了,难免会有点烦,想让他闭嘴吧,又一想这哥们儿是头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只是凭着一身盲劲儿,要是说狠了,伤着少男那敏感的自尊心就麻烦了。 苏酥叹了口气,觉得她可真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女朋友了,陆骁也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上她。 她踮起脚尖,抱了抱他—— “知道了,我的男朋友。” 陆骁站的笔直,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任由她抱。 周围形形色色的眼神都与他无关,这一刻,陆骁满心都面前的少女。 感受到女孩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糯糯:“我会戴口罩,不随便和陌生人交流,下车第一时间跟你发消息……陆骁,你也要少熬夜,熬夜很毁身体的……” 陆骁扬唇笑了笑,心里升起一抹近乎荒谬的念头。 反正票都买好了。 跟她走吧。 跟她回家。 …… 陆骁不知做了多久的思想斗争,才把这股念头压制了下去,再娘们唧唧下去他都瞧不起自己了,不就是放个假,不就是一个月,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如果真想了,大不了……大不了过两天去找她就是了。 他低下头,在少女唇角边落下一个吻。 “酥妹,叫声骁哥听听?” 也不是有什么很复杂含义,狂拽校霸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叫就跟两人起了情侣网名似的,外人可能觉得傻缺还幼稚,可校霸一点都不害臊,还管这叫非主流浪漫。 苏酥趴在他怀里,明明不过是个称谓罢了,更肉麻的像哥哥男朋友啦,又不是没有叫过,可听着少年那略带笑意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喊不出口。 见鬼了的害羞。 就跟给自己鼓劲儿似的,张了张嘴巴。 妈的,还是叫不出口。 陆骁被她整乐了,黑眸里蓄满了笑意,用食指勾了勾小姑娘的鼻尖。 声音被风吹散了,飘悠悠的—— “又不是让你叫老公,臊什么臊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