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道:“为使于赵,率军归国,乃其功也。”
郑安平忽然想起了胡阳:整个战事都是胡阳指挥的,他那么拼死拼活,把命都送进去了,最终只得了一个“平”,无赏无罚;而公子缯仅仅因为在赵国当了半年间谍,在最后时刻挂名当了几天主率,就被封为君!不过转念一想,泾阳君和高陵君可能还没有安国君努力呢,不也是君吗?人家是秦王的弟子,天生就是当君侯的。而自己,拼命一生,最高的理想就是建功封侯!
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从头脑中驱走。就又听到黄歇道:“为质异邦,功莫大焉!太子为质于魏,乃储君之位也。”
郑安平有些诧异地问道:“太子,储君也。宁有功乃得乎?”
黄歇笑道:“以亲为太子,或难服众;以功为太子,无不服也。秦太子为质于魏,楚太子为质于秦,皆储君之姿也。昔武王薨于洛阳,诸秦公子皆在咸阳,惟王质于燕。在秦者,以公子壮最长,其势最强。然纵惠文后助之,终不得立,何者?未质于他邦也。盖为质于他邦,其功莫大焉!”
郑安平知道黄歇这人,几乎每说一句话都是有深意的,不会说些没用的话;像这样没头没脑专门说的话,更是有深意在焉。但黄歇不说,郑安平也只能自己瞎猜,但又觉得这事离自己有些远,也无意深加探究。回河东后再问张禄吧!
他们回到馆驿时,驿吏捧出一个节符,道:“穰侯召见大夫,愿大夫早往。”
郑安平大吃一惊。原以为文书上去,要过一天才会有消息,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而更糟糕的是,自己还出去了,和楚太子和黄歇一起出去的。时间紧迫,他赶紧向太子和黄歇告辞,然后匆匆前往相府。
相府的庭院和厢房内有很多人,那都是前来办事的各司官员。郑安平把节符呈上,在孰房内接待的从事看了一眼,道:“君侯相候,愿即往!”带着郑安平前往堂中。
今天正好是魏冉处理朝政时间,各曹从事在堂中笔不停挥,把处理好的文书交给魏冉查看,魏冉通常就用朱笔批个“可”字,就可以马上办了;批个“拟可”,就要上报到秦王那里进行最后的批准;如果从事的处理不令人满意,魏冉会说出自己的意见,让从事重新拟定。
接待的从事于堂下立定,报道:“河东丞官大夫郑氏安平谒见!”
上面“传”一声,从事示意郑安平上堂。郑安平上了台阶,俯首叉手进了门,口中报道:“臣郑安平谒见!”堂内的一名从事,指了指内间,示意魏冉在那里。郑安平于房间前再报了一次,听得里面一声“传入!”郑安平推门进来。
魏冉在当中的案几前端坐,旁边还有两名从事在报事。魏冉示意郑安平坐下,把那两名从事的文件批完,让他们出去,先不要让人进来。然后转向郑安平道:“张卿守河东,故魏地也,掌天下之权。昔秦与魏争于河西、河东凡百余岁,秦多为所困。今一朝而得,秦国上下无不称幸。张卿以王佐之姿,掌天下之权,识者无不以为安邑当兴,秦国当强,而魏氏当灭,此建功立业之时也!大夫素佐张卿,相随于草莽,闻过生死,故敢沥肝胆之言,而相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