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年轻女孩给予了勇气,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促使这个愚蠢的家伙想做殊死一搏。他看准了时机,奋力挣脱看守,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安德鲁飞扑过来。 宪兵们见状,纷纷围过来,加以阻挡。 此时,始终保持警惕的布鲁斯上尉,早已抢先一步,举起了那把袖珍手枪,立刻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枪响,想要偷袭宪兵指挥官的那名少校,重重摔倒在地板上,鲜血立刻从他前胸的伤口处流淌开来。 还有几个征兵办的军官也想着冲过来,但被愤怒异常的宪兵们用枪托直接打昏,最后被强行拖下楼去,并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血渍。 布鲁斯摇晃着手中的那只袖珍手枪,还朝冒着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这才上前两步,俯身检查行刺者的受伤状况。 “没有呼吸了!”警长再度抬起头来,对着安德鲁说道。刚才那一枪,已经直中对方的心脏要害,没有抢救的必要。 “记住,从现在开始,但凡不服从军令者,无需警告,一律格杀勿论!”面色铁青的安德鲁杀气腾腾的说道。 说完,他抛下一脸惊恐的于贝尔小姐,带着布鲁斯上尉,径直朝着软禁梅尔蒂将军的书房走去。 书房里,负责监视梅尔蒂的两人一见到长官们的进来,随即主动退了出去。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详细检查了整个书房,包括梅尔蒂的携身之物,并收缴了一切可能的攻击性武器。 安德鲁看了看静坐于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庄园主人,心下立马知道梅尔蒂在等着什么,于是他决定以一种近乎残忍方式,打消对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梅尔蒂将军,你应该知道我是在巴黎靠着侦缉外国间谍,抓捕叛国者,而出人头地的。所以,当我的马车在喷水池边停车伊始,你庄园的出入口,以及对外通讯的信鸽房,都在第一时间里,被我身边的里尔治安官牢牢掌控。 没错,你让秘书向里尔要塞发出的那份求援信,也同样落在我的手中,它将作为你和北方军团高层通敌卖国的一份最新证据。至于你想通过女士们的马车想外求援,也是白搭,我的士兵会拖延她们在马车上,直到我们顺利离开莱西村。” 听到这里,庄园的主人无法压抑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他站起来,对着一副胜利表情的安德鲁上校,大声斥责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刽子手、地狱三头犬,我梅尔蒂为大革-命受过伤,也流过血,在布鲁塞尔种过自由树,自始至终未曾有过背叛共和国的言行举止。此外,我还是本地雅各宾派俱乐部的副主席,所以你们这些政治警察无法污蔑一位正直善良的公民。 即便我现在遭遇到你们的非法拘禁,但我的人依然会借助通讯委员会,向远在巴黎的雅各宾派俱乐部和罗伯斯庇尔公民,投诉你这个栽赃陷害的恶魔。不仅如此,军团司令官皮什格鲁将军,也是我的朋友,他会……” “闭嘴吧,傻-逼,你居然敢自誉自己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公民?”安德鲁很不客气的骂道。那是对方翻来覆去的就只是一句话:我上面有人,他们会来救我的。 “说到罗伯斯庇尔公民,我也见过几次面,这位不可腐蚀者一直令我敬仰,所以,当我把你这几年来的贿赂证据,包括眼下这座,价值上十万里弗尔的豪华庄园,还有莱西村周边的两百多公顷棉花种植园,以及一家规模不小的棉纱工场,一五一十的叙述给罗伯斯庇尔公民听,你猜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嘿嘿,全法国的人都知道,身为廉洁奉公楷模的罗伯斯庇尔公民,很是厌恶贪污受贿者。听完之后,他也许会写一份公开信,在雅各宾派俱乐部的通讯杂志上发布,作为你本人通向断头台的催命符。” 安德鲁看了看外表不为所动,但内心早已变成一团乱麻的总军需官,决定对其持续施加心理压力。他以调侃的语气嘲讽道: “你说你是军团司令官皮什格鲁将军的朋友,可我还想告诉你,早在巴黎的时候,我就是军团特派员克朗塞代表座上宾,想要看看他在今天上午刚刚签署的,针对你的逮捕令吗?” 接着,布鲁斯上尉已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上前两步,展示给梅尔蒂本人过目。在逮捕令上面没有什么中饱私囊与贪污受贿,却是赫然标注有一项抄家灭族的重大罪名:“投敌卖国,背叛共和”。 上述罪名,足以将梅尔蒂及其家人统统送上断头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身为军团司令官的皮什格鲁,自己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会主动站出来,为梅尔蒂做辩护,继而引火上身。 “你没有,没有证据,这一切都是污蔑之词,我一定会申诉!”庄园主人大声呐喊起来,他只想通过这种方式驱赶内心的恐惧, 于是在安德鲁的授意下,布鲁斯上尉展示了第二套文件,那是布隆夫人亲自抄写的一揽子认罪书。 在这份认罪书的附件中,详细罗列了这位女间谍,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从北方军团总军需官梅尔蒂将军身边,成功获得的各种军事机密,包括由此给予北方军团造成的人员与财产损失,云云。 安德鲁一词一句的说道:“作为政治部警长,现在的宪兵指挥官,无论我未来将你,送到巴黎的革-命法庭,或是北方军团的军事法庭。依据上面事实罪证,两个法庭都可以将你这个背叛共和国的罪人,送至断头台,或是进行公开枪决,至少10次。” 宪兵上校的话音未落,梅尔蒂的精神世界已经彻底崩溃了,整个人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身为宪兵看管下的死囚,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静静躺于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犹如溺水之人在沉入水底之前,尽可能的想多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当然了!”地狱恶魔的声音再度在庄园主人的耳边响起来。 “如果你积极配合于我的安排,主动签下一份认罪书和其他的授权书,或许死罪可以免除,但是要失去一些身外之物,比如说庄园、棉田、加工场与大部分的里弗尔。” 安德鲁的话音刚落,布鲁斯上尉向梅尔蒂将军展示了第三套文件。那是克朗塞代表签署的另一份,针对梅尔蒂的逮捕令,不过上面罗列的罪名已经改为:“纵容两地的征兵办,大搞贪污腐化”。 凭借梅尔蒂与军团司令官的私人关系,即便罪名成立,军事法庭也不过是免掉梅尔蒂军职,继而提前退役,回到老家马赛,隐居田园罢了。 “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溺水之人总算是抓到漂浮于水面上一块木板,至于是否牢固,就要看他本人接下来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