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毅楞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跟着苏越去了后院。 这时候的后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得避讳。 “你还是个娃娃,避讳个什么!赶紧跟我进去洗澡,完事了换身衣服。” 苏越觉得这娃大概是从小就被家里长辈给管的很严,所以一点童年乐趣都没有,这才会不自觉的跟着自己在河边玩闹了半天。 澡堂很简陋,就一间木屋,中间摆着两个木桶。 躺在木桶里,苏越惬意的说道:“韩毅啊再等一两个月,我这个澡堂可就要上档次了。” 他准备弄些水泥出来,然后再打造一个池子,里面铺些大青石,想想就觉得美啊! 其实关键是,自从见过了王昌盛那个胖纸,苏越就一直在心里嘀咕着在工部弄些什么生意做做,于是自然就想到水泥上面了。 韩毅目光复杂的看着苏越,在这个年月,除非是关系铁到可以插对方两刀的地步,不然没有谁会这么随便。 洗澡出来,苏越就兴致勃勃的带着韩毅去了厨房。 珍嫂一看到苏越,顿时就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 “少爷,今日想吃什么?” 苏越看了一下厨灶,说道:“珍嫂,今天我亲自弄两个鱼菜,你们打下手。” 珍嫂一听就慌了,急忙劝道:“少爷,您可是金贵人,哪能下厨啊!而且那个圣人不是说了吗,什么子远庖厨。” “君子远庖厨。” 韩毅也有些吃惊,在当今的世道中,有苏越这个条件还愿意下厨的,估计翻遍了龙朝也就这一位了。 苏越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君子远庖厨,狗屁,那只是男人为了欺骗女人,把老夫子的话瞎编了一气而已,当不得真。” 看到珍嫂还是有些不情愿,苏越就笑道:“你家少爷可不是那些伪君子,什么君子远庖厨,那样的人就算是考中了状元,出来也只是个废物而已。” 说着就熟练的破开鱼腹,把那些杂碎清理干净,最后就是清理掉肺叶后,让帮厨的杂工将鱼鳞去干净,然后去掉头尾和鱼刺,切片。 然后加入盐、面酱、蛋清、滴入少许酒去味腌制。 热锅凉油倒入花椒,干辣椒、豆瓣酱小火慢工炒出红油和香味。 随后放入底料,加大半锅水,大火烧开转小火慢慢熬制一会,将鱼肉片一起加入煮熟。 很快,浓郁的香气就散发了出来,韩毅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些空虚,他舔舔嘴唇,一把推开了杂工,塞了几把柴火进去。 “咳咳咳!” 灶下一阵乌烟瘴气,苏越正好把鱼肉盛出来,看到灰头土脸的韩毅,不禁大笑道:“小子,火可不是这么烧的。” 韩毅还不服气的指指灶膛,他觉得苏越绝壁不会烧火。 一个大将军侯爷的儿子,能做个菜就算是不错了,还能烧火? 苏越笑而不语,只是用烧火棍把灶膛的下面捅空,然后火苗就舔了上去。 “人要忠心,火要空心。” 韩毅蹲在边上,有些发楞的看着那熊熊的火焰。 等锅彻底烧热了,用油爆香花椒粒和葱花。 “起锅喽!” 说完就将爆香的料淋在了已经盛出的雪白鱼肉上,只听见滋啦一声,瞬间就飘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剩下的菜才是珍嫂的手艺,苏越拍拍手,带着韩毅去了客厅。 有客人在,小蕊和小玲儿就在偏厅吃饭。 等菜齐了之后,苏越亲盛了一些送过去,然后才过来坐下。 韩毅的表情有些古怪,苏越看到后就笑道:“所谓的大丈夫,并不是在女人的身上得来的,尊重女人,同样也是一种修养,韩毅啊你还小,别学那些士大夫,都是些腐儒。” 韩毅已经忘了苏越这是第几次用这种鄙夷的态度来说读书人了,韩毅犹豫了一下问道:“苏兄,可女人终究是依附男人而活啊!” “胡说!”苏越斜睨着韩毅说道:“你娘难道不是女人?” 这让韩毅的脸上生出一丝隐怒,可苏越接着说道:“这世上,能全心为你的,也只有自己的父母。” “至于女人依附男人而活,那不过是大势使然,也是男人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干的傻事。你去市井看过没有?” 韩毅点头。 “那你见过有女人独自撑起一个家的没有?” 韩毅回想了一下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苏兄的意思小弟知道了,不是女人依附男人而活,而是男人需要这样,对吗?” 苏越一脸的孺子可教,然后指着桌上的菜说道:“来,尝尝我做的菜。” 沸腾鱼的香、辣、爽嫩的口感让韩毅有些着迷,可这种菜式他却从未见过。 吃完午饭,韩毅还没走,他和苏越来到书房,一进去就说道:“苏兄,小弟今天是来请教的。” 苏越打了个哈欠,摆手道:“你说。” “那天我听苏兄说,我龙朝最终也是逃不脱治乱循环,我今日就想请教,这是为何?” 韩毅的态度很是恭谨,苏越喝了口茶水,说道:“这事别乱说出去,都是些大逆不道之言,你也别想太多。” “其实简单,钱,粮,吏治。” 苏越说完后,就闭口不言了。 再多他也就不敢说了,要是被韩毅这小子透出去了,苏越得自己多半是要被以‘大逆不道’的罪名给乱棍打死吧。 -------------------------- 还是京师里的那套大宅府之中,“大师傅,为何他会把粮食和钱放在首位呢?我朝自太祖开辟以来,吏治才是核心啊!” 大师傅也有些迷茫,说道:“钱粮是历朝的重中之重,可史家认为,吏治才是崩溃的开始,昏君更是……,这苏小子……哎!” ------------------------- “哦哦哦!” “该死的公鸡,今天就把你们给剁吧剁吧吃了!”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苏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了正走过来的准备服侍他起床的小蕊,瞬间目光就变得炯炯的盯着她。 “我去……跑步了。” 苏越以极大的毅力忍住了推到胡来动作,毕竟才十六岁,还没成年呢,然后在小玲儿的伺候下洗脸漱口。 清晨的苏家庄里有些冷寂,田里的事已经不多了。 沿着田间小路踱步,苏越满意的看到了那片炊烟渺渺。 因为自从苏越出粮换工开始搭建泥窑后,苏家庄的人也舍得吃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