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想到就恶心啊!先看看店家怎么处理,要是想敷衍过去可不行!” “对!最少今儿这顿不能收钱!” “你们还别说,有大夫说过这菜虫可是大补啊,有助人补气,身体恢复还能更加快速,可惜了啊!” 这人说的恶心,边上的人都怂恿道:“看您说的这般有胃口,那要不您去把那条菜虫给吃了?” 这人干咳道:“话不能乱说,药不可乱吃啊!” 十七当先走来,喊道:“诸位让让,让让,我们东家来了。” “哟!东家来了,这可就热闹了。” 苏越朝着周围拱拱手,然后从中间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官服男子坐在里面,桌子上有三道菜。 此时那三道菜被人搅动得乱七八糟的,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看到苏越后只是冷笑。 “你就是这天下楼的东家?” 十七搬了张椅子过来,苏越大马金刀的坐下去,然后凝视着男子说道:“正是我,不过大人所言的菜虫何在?” 男子指着那盘红烧羊肉道:“你自己看!” 苏越探身看去,就看到一条已经被烧成咖啡色还胖乎乎的大虫子正躺在碟子里,身上大半包裹了汤汁,看着就像是……呕。 “呵呵!” 苏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男子道:“我倒是不知道,和着羊肉一起烧的菜虫还能保持着这般完整的形状,看来我这的厨子真是了不得啊!” 回过头,苏越对十七说道:“回头让厨子说说,问他是如何能把羊肉烧得烂熟,可菜虫却看着跟活的一样。这可是咱们天下楼此后的压箱手艺,不许外传!违者……罚他吃羊肉。” “是,少爷!” 十七板着脸,很正经的答应道。 “这菜虫还是活的?” 有好事的就进来几步看了一下,然后叹道:“这厨子的手艺绝了,当真是妙到巅毫。” 到了此时,大家都知道这事怕是有蹊跷,所以看热闹的心思去了几分,都有些担心这家味道绝好的天下楼被人弄关门了。 男子没有被揭穿后的慌乱,反而是平静的道:“本官在光禄寺就职,闲杂人等都散了吧!” 这是端出了官架子,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畏惧,纷纷散了。 只有两个中年男子,正在隔壁边喝酒边听着这边的动静,还不时的笑谈几句。 人走光了,男子看到苏越镇定的模样,就说道:“本官光禄寺署丞潘志涛。” 说完男子就笃定的坐着,想着苏越应该会惶恐的起身行礼。 可苏越却揉揉耳朵,淡淡的道:“光禄寺也能在外面坑蒙拐骗吗?” “大胆!” 潘志涛大怒,想起了来之前那位上司的话。 “一家小小的酒楼,吓唬吓唬他,然后让他交代手艺就可以了。” 定定神后,潘志涛缓和了些语气道:“我光禄寺担负着宫中的膳食,天下楼的手艺不错,但只为庶民供给,这恐有违了尊君之道吧……” 苏越端坐着,缓缓的道:“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还请明示。” 潘志涛的脸上有些轻视之色,觉得这等浑身都散发着铜臭味的家伙真是有辱斯文,可任务总得完成,所以他勉强细说道:“我光禄寺可出人到天下楼,你的厨子须得倾囊以授。” 说完后,他看到苏越面无表情,就以为这家伙被吓到了,顿时就美滋滋的想起回去后能得到的好处。 “可是不行啊!” 正美着的潘志涛闻言大怒,喝道:“如何不行?本官看你就是刁民!难道非得到了衙门里你才知道什么是道理吗?嗯?” “你的鼻子有毛病?” 潘志涛被这话气得脸都涨红起来,起身准备呵斥。 天可怜见,苏越只是从这声饱含着官威的轻哼中听到了鼻炎患者的那种吭吭声,这才脱口而出。 医者父母心啊! 先表扬了自己一句后,苏越才轻笑道:“宫中膳食口味重,潘大人,你确定自己是为了太上皇的膳食而来的吗?” 轰隆! 这话犹如一记炸雷,把潘志涛炸的晕头转向。 “你…你是谁?” 潘志涛再不复刚才的倨傲,指着苏越颤声问道。 虽说大家都是干这行的,皇帝的口味在民间也有些传言。可今天一个酒楼的老板,居然用这等轻松的口吻说出来…… 仿佛他亲眼看到过皇帝的膳食! 你到底是谁? 苏越呵呵道:“本人苏越!” 轰隆! 第二记炸雷落下! “你,你就是那个在国子监闹过几场,还给皇太孙授课的那个苏越?” 潘志涛抱着眼前这个苏越只是同名的希望问道。其实他还想问一句,难道你就是那个弄得俺们光禄寺在宫中怨声载道的苏越? 自从鸡精和味精进宫后,非但是太孙一家不爱吃光禄寺的膳食,连皇帝陛下太上皇都经常享受到太孙孝敬的菜品,这让光禄寺的一干人等对调味品的提供者恨得不行。 关键是那些新菜式光禄寺没人会做,只有太孙宫中的一位厨子得到了传授,据说这货还发下誓言,说是艺在人在,艺失人亡。 这誓言吓退了好些想去偷师的家伙。 后来太孙想把这个厨子送给太上皇,可太上皇却习惯了重口味,吃不来那种‘淡淡’的菜式,这才没把光禄寺的差事给抢光了。 可就算是这样,当隔三差五的‘孝敬’送到太上皇的饭桌上,多半都会被吃光时,这让光禄寺上下的心中充满了危机感。 “我就是苏越啊!” 苏越笑呵呵的道,然后回头就瞥见了几位大佬,急忙起身招唿着。 “方大人,刘大人,王大人,怎地来了也不说一声,好歹招牌菜也能送几个呀!” 方阙逢抚须,看都不看潘志涛的道:“你这小子的便宜谁敢占?王兄可从未为谁写过匾额,这次算是破例了。老夫的字不敢献丑,还是悄然吃了走人吧!哈哈哈哈!” 王金坤也是笑道:“菜式不错,老夫此后当会常来,记住你刚才的话。” 几人说完就走,连苏越想去送都拒绝了。 够意思啊! 这几位本可不用现身的,可最后还是出来了,并且用一种亲近的方式,直接摧毁了潘志涛的心防。 “苏…先生,您真是苏先生啊?” 官员大多是变色龙,以前苏越还不信,可当他看到潘志涛那变脸的速度后,顿时就觉得自己太嫩了。 潘志涛一脸敬仰的道:“苏先生,您的算术第一册下官可是第一时间就去买了几本,家中人手一本,背不出来的家法伺候……” 看着那上下翻飞的嘴唇,苏越突然觉得很荒谬。 潘志涛说了一番敬仰的话,然后就放了几张宝钞在桌子上,堆笑道:“苏先生,劳动您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下官这就告辞。” 走到了门口时,潘志涛只觉得脚都软了。 这位苏越可不是善茬,据说连王建伟的脸都敢扫,他一介从七品的小官居然敢敲诈到这里来。 能脱身真是太幸运了啊! 回家就赶紧给菩萨上几炷香,赶明儿吃一顿斋饭才是正理。 “潘大人,幕后何人?” 潘志涛正满心侥幸的时候,闻声就苦着脸缓缓回身。 苏越就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潘志涛瞬间就把这事的利弊想通了。 如果他要硬抗的话,无论是公还是私,他都输定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笑容又出现在了潘志涛的脸上,他知道今儿要是不给苏越一个交代,那么危险了的就是他自己了。 用手指指隔壁,潘志涛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事主。 “闻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