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仪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冷笑道:“皇爷爷,梦兰伯可不会莫名其妙的伤人。再说了,甘侯爷武力高超,梦兰伯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这不是怕偷袭吗?甘侯爷……”一个文官在边上插了一句,结果被汉仪那能冷死人的眼神把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汉平帝听了一耳朵的话,他放下望远镜,淡淡的道:“去,救治军士,顺便去问那苏北沙,可愿进军中效力。” 顾立庭愕然,前倾的身体马上就收了回去,表情也变成了肃然,仿佛他刚才未曾说话。 刚才说话的文武官员都纷纷的退了回去,脸上还带着不解与震惊。 只有射阳候,他涎着脸道:“陛下,臣觉得还是要先救治甘候为主吧,那可是……” 汉平帝只是扫了一眼,宛如实质的凌厉眼神让射阳候差点就跪了,急忙收起嬉笑,垂首不语。 大太监领命就去了下面,汉平帝这才收回目光,对汉仪说道:“看来你跟着梦兰伯也不是没学到东西,板甲对于火器部来说,正得其所!” 汉仪笑道:“梦兰伯常说孙儿有些浮躁,不能沉下心去学习,办事,所以孙儿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嗯。”汉平帝看到大太监到了下面,就说道:“能体悟到这个道理,那就改之!” “苏北沙何在?” 大太监到了下面,看到那些倒地的军士们就有些不忍直视。 呻YING、嚎叫、捶打地面、叫骂…… 这是大太监第一次直面这种场面,以往他陪着汉平帝上战场,可那时的他只是呆在中军,从未上前。 垂眸,大太监看到苏北沙有些纳闷的出来,就干咳道:“陛下有话问你。” 苏北沙马上就跪下。 大太监对不远处正关切看着这边的苏越颔首,示意不必紧张,才说道:“陛下有意抬举你,问你可愿到军中效力?” 苏北沙茫然的抬起头来,大太监以为他是被喜翻了,就说道:“陛下的看重可是难得一见,你可想清楚了。” “啊?” 苏北沙的茫然让大太监露出了一抹微笑,心想果然是陛下都知道的憨实人啊!连反应都是这般的慢。 “小的不愿意。” 大太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北沙,“你莫不是高兴坏了?” 范进中举这样类似事件在这个世界也发生过不少次,所以大太监才有此问。 苏北沙梗着脖子道:“老爷对小的有大恩,小的这辈子得用命来偿还,陛下……小的对不住陛下了。” 什么? 大太监愣住了,而边上的几个兵部官员也愣住了,都用看傻子的眼神在看着苏北沙。 这可是陛下看重你啊!只要你答应了,出籍只是小事而已,从此后你苏北沙就能飞黄腾达了呀! “你说什么?” 大太监掏掏耳朵,再次问道。 苏北沙咬字清楚的道:“小的要保护老爷,对不住陛下了。” 这傻货! 这混人! 大太监气得浑身打颤,然后转身就走。 机会一去不复返,希望你不要后悔! “陛下,那苏北沙说……”大太监上去回禀,有些为难的道:“那人有些憨实,说是只想给梦兰伯当护卫。” “什么?” 呃…… 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的,觉得大太监会不会是和苏北沙有仇,所以从中作祟。 汉平帝要抬举一个人,那人还不得感激流涕的谢恩啊! 居然还敢拒绝,这是在作死吗? 顾立庭出来,躬身道:“陛下,此人当诛!” 一介家奴,居然敢藐视汉平帝,不杀你杀谁? 射阳候又窜出来,一脸义愤的道:“陛下,有此家奴,可见其家主之一斑啊!” 汉平帝环视一周,马上就有不少人纷纷出言谴责,让汉仪和庞映菱也有些无奈。 “都说完了?” 汉平帝一开口,瞬间就冷场了。 汉仪和庞映菱都心跳加速的看着汉平帝,生怕他一张嘴就是拿下苏北沙。 汉平帝的表情好像是在讥讽,然后他缓缓的道:“臣子家有忠仆,朕觉得这是教化之功,当赏之。” 顿时周围就掉落了一地的下巴。 陛下,您就算是不惩罚他,可也不该赏赐他吧? 难道陛下最近转性了?变得仁慈了? 而苏越也傻眼了。 “陛下赏苏北沙宝刀一口,锦袍一件……” 苏北沙谢恩后,随意的把宝刀挂在了右边腰间,走动时左右两把长刀,看着很是威风。 而锦袍苏越没让他穿,只是让他带回家中保存。 这个皇帝还不错啊! 苏越刚对汉平帝产生了些好感的时候,大太监又来了。 甘思已经在府军右卫的随军大夫的诊治下醒来,脸色惨白,唿吸细微…… 我今日怎地会败了呢? 甘思依然无法认同苏越的话,他认为苏越说那些话的目的只是想羞辱自己。 大太监走过来,冷着脸说道:“陛下谕旨,甘思……” “甘思统兵无能,御下不力,削候为伯,收回铁劵!” 这不但是削爵,而且收回铁劵后,甘思的爵位在他这一代就完结了。 “噗!” 甘思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接着脑袋一歪,脸色呈现青紫,就此不省人事。 台子上,汉平帝起身带着汉仪已经离去,剩下的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是恭送,二是…… 刚才大家还觉得汉平帝改性子,变和善了,可刚赏完苏北沙,转眼就下重手处理了甘思。 金伟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冒头,他看了顾立庭一眼,知道这人善于揣摩上意,当不会有事。 而射阳候就有些慌了,他急匆匆的离去,想去求皇后缓颊。 其他人都不大担心,法不责众嘛,只要近期小心一点就没事了。 下面的那些军士的叫喊低沉了下去,苏越麾下的自然得到了同袍的及时救助。可甘思那边的人却有些凄凉…… 胜者为王败者寇,此干古不易之至理也! 因为汉平帝今日要去小校场,所以宫里的皇后就有些忙碌。 就在他低头处理宫里内务时,俊楚进来禀告道:“娘娘,射阳候求见。” 皇后抬起头来,有些疲惫的道:“他不是和父皇去了小校场吗?为何独自前来?” 汉平帝都没回来,你射阳候就回来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他进来。” 皇后有些不渝的道。 要知道射阳候的亲娘可是她的亲小姑子,可她同时也是汉离和汉德的姐姐。打小就不大看的上已故汉宣帝,所以长大后,两兄妹就有些隔阂。 等后来她的驸马,射阳候的老爹早逝后,她就像是匹脱缰的野马,觉得侯府已经不能让她畅快的驰骋了,于是…… “三弟啊,三弟……” 汉德从小嘴就甜,不但哄得汉平帝夫妇把他当成了心头肉,而且还能笼络那些太监宫女。 所以在外人看来,德亲王有礼贤下士之风。和他相处,感觉如沐春风。 “舅母……娘娘。” 射阳候本是想叫舅母的,可看到皇后那张满是冷意的脸有些不耐之色,中途又改口叫了娘娘。 皇后揉着额头道:“你有何事?” 射阳候跪下道:“娘娘,今日臣在陛下面前说话快了一些,恐……恐惹了他老人家生气,所以请娘娘看在臣一向恭谨的份上,缓颊一二,臣不胜感激。” 一番干巴巴的话说出来后,射阳候就期盼的看着皇后。 这位皇后舅母的心软,从小射阳候就从自己的母亲嘴里听到过多次。 皇后有些神思恍惚起来,就在射阳候认为他心软了的时候,皇后十分突兀的问了一句道:“谁赢了?” 射阳候一愣,正准备回答的时候,汉仪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