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仪对着大家微微摇头,他担心苏越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适可而止最好。 苏越没看到汉仪在身边的动作,就得意的道:“哈哈哈!我苏某人的酒量果真是天下无敌了吗?” “哈哈哈哈!” 苏越的身体有些摇晃,顺手就想去倒酒。汉仪看到后急忙劝道:“苏兄要不给大家说几句吧。” “咦!也对哦!” 苏越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微妙的状态,精神有些亢奋,就起身。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这位国朝的传奇人物。 他,早年失母,几年前再次丧父。 他,少年天才,可却被断绝了未来的科举之路! 他,在昏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清醒就在不断创造着奇迹! 太孙之师! 以文人身份掌军,南征力挽狂澜!北征也立下殊勋! 就是这么一个看着像是村里私塾先生的年轻人,今日居然把堂堂龙朝的武将军侯,在军中威名赫赫的甘思给彻底击溃,再无翻身的机会! “我想当传奇!” 汉仪还是没熬过苏越,给他倒了小半碗的酒,然后静静的听他说话。 “我想当传奇!” 苏越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看着周围这些人。 哦!原来你们不是死去了几百年的龙朝人啊! “是的,我想成为一个传奇,我龙朝的传奇!” 苏越微微摇摇头,搭着汉仪的肩膀,感受着那温度。 原来我真是和你们共处于这个时代啊! “从上古以降,自天皇人帝开始,我华夏九州就立足于这块沃土之上,从未离开,也没人能让我们离开!” 苏越觉得酒后的思维很是敏锐,他挥手道:“同样,自天皇人帝以来,我中原大地屡屡遭遇异族入侵……” 苏越一口把酒喝了,任由那从碗边漏出来的酒液顺着下巴滴落。 “后来有了汉民立国横扫宇内,虎视何雄哉!可汉灭之后,我汉人更是有过一度沦为口粮,离被灭族不过是一步之遥!” “再后来有以臣侍异族,前朝之主号称英明,却更是被草原蛮族兵临都城,前后纳贡数十载!叛乱后,也曾有西域小族攻占中原之地。” “前朝抽掉了武人的嵴梁骨,宁可割地赔款纳贡也不肯重振汉武之风,此当灭也!” “而我龙朝!” 苏越把小碗递给了听的入神的汉仪,汉仪也顺手就倒满了。 苏越只觉得胸中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他说道:“自我太祖皇帝驱除乱寇和蛮族以来,我龙朝雄师不断出塞,虽有沉寂,但现在还是打的草原残余狼狈而逃,史上除却盛汉之外,哪朝哪代有此等赫赫武功!” “让我们为此赫赫武功干一碗!” 所有人都觉得热血在胸中奔涌,都随着苏越举碗,一时间都是喝酒的声音。 “爽快!” 索云干掉碗中白酒,满脸通红的在后面奋笔疾书。 “奴婢索云……” “当今陛下雄才大略。” 苏越觉得头有些晕乎,不过精神却更加的兴奋了。 “当今陛下一直都在枕戈待旦,第一次北征击溃哈萨族,令其向我龙朝俯首称臣!” “第二次,在场的大多都参与了。” 苏越想起北征的金戈铁马,不禁提高了声音道:“第二次北征,陛下两次亲自冲阵,率领我们击败了野心勃勃的女贞人,如今,女贞人已经答应了赔款纳贡,这是什么?” 苏越目光炯炯的道:“这就是我龙朝的拳头,拳头厉害,则四夷臣服!万国来朝!” “而我的梦想。”苏越回身看看汉仪,再回头道:“我的梦想就是在我龙朝的史册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苏越一字一吐的道:“故梦兰伯苏越,曾深入不毛,讨伐不臣,战而胜之!” 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种见证了某种大事的神圣感油然而生。 汉仪也站直了身体,看着苏越那挺拔的身姿。 “等我死后,我希望墓碑上能刻着这句话。” “这里长眠着一位永生都在捍卫龙朝尊严与利益的战士!” “陛下,这些都是刚上的奏折。” 大太监捧着一大摞奏折送上来,劝道:“陛下要不先闲闲?老奴让御厨送些小点心来。” 汉平帝摆摆手,顺手就拿起一份奏折。 “……梦兰伯武勋出众,何不如专心武事……则我龙朝武勋后继有人矣!” “……” 汉平帝连续翻了几份奏折,眉头渐渐的锁紧。 这反应真是够快的啊! 汉平帝再拿起一份奏折,是专程递来的密折。 打开后,略微有些凌乱的字迹中还带着酒味。汉平帝没有关注这个,因为他看出了书写人的心情应该在激荡着,所以那构架显得大开大合。 “奴婢索云……” “……故梦兰伯苏越,曾深入不毛,讨伐不臣,战而胜之!” “……这里长眠着一位永生都在捍卫龙朝尊严与利益的战士!” 汉平帝的表情有些沉闷,他拿着那本奏折看了许久,几乎把奏折捏成了一团,最后把它收在了御案上的一个木盒子里。 “这些奏折都处理掉!” 大太监看到刚送来的这些奏折居然被处理了,不禁有些奇怪。 所谓的处理,就是‘漂没’。这些奏折的命运就是被放在某间库房里,直至腐朽的那一天。 不过大太监可不敢插嘴,就上去抱着奏折,准备交给外面的人。 走到殿外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一本奏折的边角。 ——梦兰伯此人鹰视狼顾。国本年幼,臣为未来忧…… 八月未的秋风吹过,大太监突然打了个冷战。 …… “咦!我怎么在家里?” 苏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床帐。他感受了一下怀中的温热,就有些懵了。 此时天还在黑,苏越看了一下时间:凌晨四点不到。 悄然起身,苏越走出了卧室。 初秋的凌晨气温很舒适,苏越先安抚了被惊动的铃铛。大黄在它的对面,探出个小脑袋来,又缩回了自己的窝里。 苏越来到了书房里,消失一瞬后,再出来时,手中就多了一瓶矿泉水。 摸摸发胀的额头,苏越喝了口水。 解酒! 一瓶清水下肚,苏越眯眼,回想着昨天的情况,可却一无所获。 不过昨天喝酒前他就有了成算,所以应当问题不大。 “锋芒太盛啊!” 觉得身体舒服了些的苏越出了内院,正活动着手脚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在边上熘达。 “谁?” 黑影一窒,旋即走进几步,躬身道:“伯爷,是我,栾金铜。” “哦,老栾啊!”苏越诧异道:“你何时回来的?妻儿可接来了吗?” 栾金铜点头道:“水路轻便,昨日午时就到了,夫人已经安排的很妥当。” “怎么,新到苏家,有些不适应?” “没有,此处环境清幽,比在下原先的家中好了许多,只是一时之间……” 两人在前院绕圈交谈,慢慢的,栾金铜发现苏越不是那种严苛的主家,就放开了心怀问道:“伯爷,昨日在下也了解了些事,觉得……甘侯被削爵不一定是好事。” 苏越停住脚步,回身看着栾金铜,满意的道:“正是如此。” 伸手拍拍身边的树干,苏越叹道:“我本想维持这种态势,可甘思主动邀战,避不开啊!” 栾金铜道:“不过既然已经开始,那只能是把甘思赶尽杀绝,否则后患无穷。” 苏越看着天上渐渐稀疏的星宿,淡淡的道:“事到临头,我当然要把甘思这条恶犬给打个半死,不然当了出头的鸟儿,还想着心慈手软,此取死之道也!” “伯爷……” 两人在院子里绕圈绕到了侍卫们起床操练,才相对一视,都觉得刚才这番谈话让彼此都增进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