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追瘦猴的百姓对炼狱很好奇,看到有人进去后,就探了半个身体进来。 满身是雪的郑毅看着有些狼狈,可那个埋人的雪坑却让人心惊,瞬间,那几个百姓就跑了。 “快跑,里面在活埋……” 王建伟的嘴角扯动一下,缓缓跪下道:“殿下万安,臣方才是在陪着郑学士看雪景,谁知道郑学士叫人堆雪,这才不小心掉了进去。” 看着跪了一地的隐龙卫,汉仪冷笑道:“好,你果然是好!” “这里就交给梦兰伯了,我们回宫。” 汉仪和苏越低声说了几句后,拔腿就走。王建伟呆立原地,瞥了苏越一眼,赶紧招唿人追了出去。 那干户看都没看苏越,一脸凝重的说是要去保护太孙殿下。 “老爷,郑学士咋办?” 郑毅已经被挪到了大堂里,苏越进去一看,都已经是满脸通红。 闻着那股子浓烈的酒味,苏越伸手在解缙的额头上一摸,骂道:“艹!发烧了!” 苏北沙看着那些隐龙卫的人都在边上冷眼看着,并不惊慌,就问道:“老爷,要不带郑学士去医馆?不然小的怕他会烧成傻子。” 苏越环视一周,那些隐龙卫的人都散到了远处去,他冷笑道:“这是怕我下重手啊!” 洗干净脸,换身衣服就再次进来的瘦猴嬉笑道:“老爷,他们这是怕被您砍了脑袋呢!” 苏越含怒干掉了三名女贞使团的人,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大家都认为这货肯定会倒霉。可谁曾想他居然屁事没有,女贞使团的人反而全进去了。 “把炭盆拿过来,把郑学士的衣服脱掉,要快!” 几个炭盆拢过来,苏北沙粗鲁的把郑毅脱得只剩下亵裤,然后用毛巾擦着他的身体。 “郑学士不能离开这里。” 苏越缓缓的道:“若是我们带着他走了,不管是去哪,哪怕是去见陛下都是犯了大忌,这也是王建伟根本就不管的原因,他巴不得咱们把郑学士带走啊!” 这就好比一个被判死刑的重犯,然后有人找到证据说他是冤枉的,可在纠正之前就强行把他带出去。 这种行为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是大忌! 苏北沙把郑毅的身上擦热后,就用找来的被子给他盖上,抬头问苏越:“老爷,郑学士在发烧,要不小的回去取药来吧?” 瘦猴觉得苏越看向郑毅的的目光有些冷,果然,苏越的决定同样的冰冷。 “不了,在陛下之命未到之前,就只能是这样了。” 看了被包裹在被子里的郑毅一眼,苏越转身走到门外。 事情既然爆发了,那么郑毅本身反而成了次要。 如果苏越给药让郑毅尽快恢复,那么…… 苏越微微抬头,看着那白茫茫一片的荒山,思绪却飞到了皇宫之中。 汉仪,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你的了! 汉仪几乎是和王建伟同时到达的干清宫,他冲进宫内,也不顾汉平帝正在和几位辅政学士谈话,就跪下道:“皇爷爷,郑学士病了。” 汉平帝一怔,看到王建伟正气喘吁吁的在宫外站着,就皱眉道:“可严重?” 王建伟提心吊胆的站在外面,虽然早有说辞,可汉平帝的性情难以捉摸,要是他抽了,说不定今日他王建伟就得和郑毅换个位置。 汉仪的声音在殿内郎朗传来,“皇爷爷,郑学士高热不退,再不救治,孙儿怕他就要……” 金伟和于文轩等人面面相觑,方阙逢想出班,可于文轩却踩住了他的脚掌,让他差点一个前扑。 方阙逢站稳后对于文轩怒目相向,可于文轩垂在身侧的手朝着汉仪指指,示意他稍安勿躁。 汉仪垂眸跪在地上,脑海中想起了苏越的交代,旋即就静静的等待着汉平帝的决断。 汉平帝长须一颤,“叫王建伟来回话。” 王建伟被招进来,跪在了汉仪的侧后方,一脸懵逼的表情等待着问话。 “郑毅为何突发疾病?” 汉平帝接过大太监手中的一张纸,他看了一眼,语气平淡的道。可王建伟却觉得身上发热,他俯首道:“陛下,郑学士今日……受了凉,炼狱的狱卒发现晚了些,所以……” 前方的汉仪身体微微一动,心中对苏越的判断佩服的五体投地。 “郑学士是在炼狱的院子里被埋的,只要你不说,王建伟绝对会配合!” 汉平帝无意识的摸索着镇纸,边上的大太监心惊肉跳的等待着那声脆响,可许久都没有东西砸下来。 当连方阙逢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上面传来了汉平帝的声音。 “郑毅桀骜,革为庶民,无诏不得进宫!” 唿! 汉仪庆幸自己听从了苏越的话,没有一来就说王建伟想活埋郑毅,不然这旨意大概会变得杀气腾腾的吧。 “苏越身体既然不佳,那就在家中养病半月吧!” 汉仪的身体一颤,知道有些事情怕是已经…… 可汉平帝为何不拿下王建伟呢? 而且也没有处罚自己欺瞒之罪,只是把苏越禁足了半个月。 帝王心思啊! 飘忽而不可捉摸! 这一刻,汉仪才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很长,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汉仪几乎是一路打马冲进了炼狱,然后进去一看,看到苏越正拿着湿毛巾在给郑毅敷头。 “可是有结果了?” 苏越把毛巾交给苏北沙,起身问道,神态很是沉稳。 汉仪既然来了,那就说明汉平帝并未下狠手。 汉仪喜忧参半的道:“皇爷爷口谕,郑学士此后就是庶民了。” “那我呢?” 苏越拍拍手,看到王建伟出现在门口,就冲他笑了笑。 汉仪有些内疚的道:“苏兄,皇爷爷令你在家……养病半月。” 说完汉仪就难为情的看着苏越,他觉得这事就应该是自己的责任,可最后板子还是打在了苏越的身上。 可苏越却对着皇宫方向拱手道:“多谢陛下的宽宏!” 王建伟的脸颊颤动了几下,心中知道,苏越这话一点都没错。 “去找马车来。” 苏越吩咐道。 “小弟已经带来了。”汉仪指指外面。然后他有些赧然的道:“郑学士的家人不在京中,只能送到小弟的庄上去了。” 汉平帝既然说无诏不许郑毅进宫,这就是在忌讳郑毅和太孙的亲近,所以汉仪也是没办法,不敢把郑毅带到自家去。 苏越一脸慷慨的道:“那有何难,老沙,赶紧把郑学士送上车,咱们回家。” “苏兄……” 汉平帝话里说是苏越的身体不好,让他在家养病,可大家都知道,这货的身体早就好了。 这就是禁足啊! 可在禁足期间,苏越居然还敢把郑毅接回自己家去,这不是义薄云天,还有什么是义薄云天? 到了家里,苏越把郑毅安置在外院,就在栾金铜的边上一个小院子中。 苏越看着郑毅那烧红的脸,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手里拿着几颗被海苔片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让人直接给郑毅喂下去。 瘦猴看着郑毅的面色,想起以前在梦兰堡看到那些发烧的人,就问道:“老爷,这位郑学士不会烧成傻子吧?” 苏越轻笑道:“既然到了这里,他想傻都难!” 交代人照顾好郑毅后,苏越就和栾金铜去了书房。 坐下后,栾金铜叹道:“伯爷,今日您可真是险之又险啊!” 苏越喝了口茶水,点头道:“确实,不过我事先评估过,最差不过是收回铁劵,可那铁劵说句实话,你觉得能免死吗?” 栾金铜苦笑着摇头,这一朝皇家的皇帝都邪性。哪怕是汉平帝,当你触犯了他的逆鳞时,什么铁劵都得跪了。 苏越自嘲的道:“陛下已经说了,本朝之内,不会再封赏我,所以咱这也算是死猪不怕滚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