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明亮之后，大火也渐渐的停息了下来，从定笮城墙之上望出去，远远近近的都是黑烟，还有一些零星的火点还在燃烧着，就连土地也被烤得漆黑。</p>

城下，有兵卒拖拽着，将死在附近得尸首往山崖之下丢，尸体一具具就像是破碎的布偶一般，在空中微微旋转，然后噗的一声，沉闷的落在山谷之中。</p>

天空之中，有十几只的乌鸦啊啊的叫着，不知道是在悲伤自己的住所被毁，还是在高兴又多了一些食材可以食用……</p>

鲜血都已经烤干，四周都是呛人气息，夹杂在炭火味当中是蛋白质被烧而产生出来的二氧化硫的味道，让所有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不然下一刻可能就会呛出来。</p>

一夜之间，胜负斗转。</p>

刘备站在城墙之上，微微叹息一声，“若是能知道笮人山寨所在，此功便可全于一役了……可惜了……”</p>

张飞也是点头。昨夜一战，为了确保刘备的安全，张飞也没敢太过于突进，只不过斩杀了两个笮人，实在是很不过瘾，颇觉得没有尽兴。</p>

刘备和张飞都是见过无数的生死惨状的，初期的时候还有害怕和悲悯，但是见得多了之后也就剩下了一些麻木。当年长社一把火的时候，刘备甚至记得当初站在土坡之上，身体战栗得仿佛和天地都一起在共鸣一般，耳边充斥着嗡嗡嗡的声响，死亡的觉悟与潜藏其后的恐惧，嗜血的冲动与受伤后的心有余悸，全都混杂在一起，而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感觉，只是剩下不能全功的惋惜……</p>

“定笮难守……”刘备说道，因为一夜未眠的声音多少有些沙哑，“待火灰尽时，我们就先退回军寨之处……守住盘山缺就是……”</p>

在和笮人的碰撞当中，刘备也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是说打不过，而是对于刘备来说，兵员无法补充终究是一个难以缓解的重大难题，因此持续的在定笮和笮人消耗，并非是一个绝佳的选择。</p>

“大哥！可是……”张飞心有不甘。</p>

刘备拍了拍张飞的手臂，说道：“我们已经取下定笮，又打退了笮人数次进攻，也是尽力了……而且从这一次笮人进攻来看……恐怕并不是很简单……”</p>

张飞一愣。</p>

刘备叹息一声，说道：“我们人少……终究是吃亏些……不过既然我们取了定笮，此处的矿产就必定有我们的一份……退一步也好，不至于有些人急利攻心……”</p>

张飞闻言顿时大怒，一掌拍在了城垛之上，将已经败坏的城垛拍得哗啦啦往下掉土渣，“这些无胆鼠辈！行此背后小人之事！”</p>

刘备摆了摆手说道：“某不过是见到笮人兵刃似乎有些变化……未必猜的就是真的……所以此事就不要再提了，日后自然有些分晓……退吧，退兵吧……驻守盘山缺！”</p>

刘备忽然笑了起来，一脸的灿烂：“此战已扬三弟威名！当不使得贼人小觑也！”</p>

张飞忍不住，啊哈哈的笑了，然后摸了摸后脑勺，说道：“都是大哥的主意，我就是有点气力而已……”</p>

刘备哈哈笑着，眼睛眯缝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刘备心中缺憋着一股劲，现在被迫退却，并不代表着刘备放弃了定笮，而是抽身出来，方便自己观察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后背下手！</p>

……………┐…………</p>

关羽负手立在成都府衙之外，面色肃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