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曹操出现的时候，还是略有些滑稽。</p>

因为曹操身高不怎么样，所以坐在高大战马后面的时候，就在马脖子上露出了一个脑袋来，粗粗一看，就像是战马多长了一个头一样……</p>

虽然形象上面虽然没有俊秀挺拔的身姿，可是走在曹氏大纛之下，在他甚后几十名的骑兵高举的旌旗，在黄尘和残阳的衬托之下，也走出了一种苍凉杀伐的味道。</p>

离得近了，曹操在马背上将手抬了起来。</p>

哗啦。</p>

喀拉拉……</p>

曹氏兵卒在一阵细碎的声响之中，在距离袁谭兵卒不远处停下了脚步。虽然人马停了下来，尘土却依旧在萦绕着，就像游走在这些远道而来的曹氏兵马身周。</p>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这一刻汇集了起来，汇集在曹操和袁谭身上。</p>

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p>

曹操笑容满面，五短身材，可是眉目之中犹如刀戟。经过多次大战之后，又身兼朝堂重职，曹操身上自然也有了不少铁血的味道，目光所到之处，袁氏兵卒皆不敢与其对视，忍不住都低下了头。</p>

袁谭脸色铁青，身形高大，若说外形么，自然强了曹操不少，可偏偏眼底闪过了几分迟疑，见曹操不近前，也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原因，咬了咬牙，最终轻轻一磕战马，向前行进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下马拱手说道：“可是曹叔当面？”</p>

曹操仰天哈哈一笑，也是打马上前了两步，却没有下马，径直在马背上回复道：“一别经年，贤侄别来无恙乎？”</p>

……mm……</p>

夜已深沉。</p>

辛评坐在孤灯之侧，默然不语。不知道窗外的那一条石缝之中有两三只的蝈蝈，正在有一声没有一声的鸣叫着。</p>

“兄长……召我前来，不知何事？”细碎的脚步声传了出来，辛毗提着一盏灯，从回廊之中走来，向辛评见礼道。</p>

“坐。”辛评指了指，然后又是一阵沉默。</p>

或许是被方才辛毗前来惊动了一下，窗外的蝈蝈停了片刻，但是没有过多久，鸣叫的声音又在窗外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响了起来。</p>

“寒冬将至……”辛评缓缓的说道，“其鸣不久矣……”</p>

辛毗目光微动。辛评自然不可能是闲得蛋疼特意叫他来听蝈蝈叫唤的，所以压低了嗓门说道：“兄长之意，可是不看好……”</p>

辛评伸出一只手，制止了辛毗继续下去的话语，两人又是一阵的沉默。</p>

“大兄，这将来……”辛毗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p>

辛评看着摇曳的灯火，半响之后才说道：“过两日，某便假言族中长者病重……届时汝自可回返颍川……”</p>

“回返颍川？”辛毗皱眉说道：“兄长之意是……”</p>

“到了颍川之后，汝可自寻机会……”辛评继续低声说道，“沿武关入长安……这天下，恐怕是……唉……”</p>

辛评之所以对于袁谭的决断不赞同，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死谏啊之类的激烈抗争举动，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即便是袁谭失败了，辛评依旧有机会转投到曹操之下，毕竟曹操之下也还有像是荀彧这样的颍川士族，多少也能混碗饭吃，当然，降一级或者是降三级，要熬过一段时间，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p>

可是，现在的天下，并非除了袁绍，便只有曹操一个选择。</p>

“大兄，不若你我……”辛毗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p>

辛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说道：“某陷已深，如衣染靛，岂易改之……若得有缘，当有再见之时……去罢！此去漫漫，汝自珍重……”</p>